“范公子,你未通过梦软的考验,还请自重。”青衣女子拦在范礼面前。
“什么考验!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随仙子而去,你不要拦我!”范礼赤红着双眼,似野兽一般,像屋门扑去。
“范兄,你插队加塞后来先至,本就有失礼数,既然未能通过芹溪先生考验就应当回家思过,反省自身,现在这副利令智昏的模样,真让我辈读书人蒙羞!”许恭身影一闪挡在范礼面前。
“我自己的事与你何干,速速退开,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范礼似乎已经迷失了心智,伸手一招,一册古卷凭空而出,古卷展开一个个篆书文字带着道道墨痕向许恭印去。
“无礼!”许恭一声暴喝,背上一柱紫气冲天而上,与天上星辰遥相呼应。
“此子竟有如此修为!”青衣女子发出一声低呼。
再看许恭,昂首而立,口中称颂。
“大宰之职,掌建邦之六典,以佐王治邦国:一曰治典,以经邦国,以治官府,以纪万民。二曰教典,以安邦国,以教官府,以扰万民。三曰礼典,以和邦国,以统百官,以谐万民。四曰政典,以平邦国,以正百官,以均万民。五曰刑典,以诘邦国,以刑百官,以纠万民。六曰事典,以富邦国,以任百官,以生万民。”
《天官、大宰》圣贤之言,许恭一边昂首朗诵,一边向前迈步,每迈一步,便有一道紫气带着圣贤之言在围范礼身上。一共迈了六步,范礼已从刚才的疯狂暴虐变成了苟延残喘。此二人辈分、年岁、修炼时间、上下差不太多,但是如今一看,修为相去甚远。
看着地上的范礼,朱瀚文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儒家神通竟有如此威力!
“多谢许兄,刚才在下被警幻仙子的幻境迷惑,有失斯文,若不是许兄以《周礼》真言让在下醍醐灌顶,今天真是要贻笑大方了!”范礼坐起身来向许恭拱了拱手。
“其实范兄能有此表现,说明范兄也是至情至性之人,既然已经醒悟,那么朱兄,请吧。”许恭微微一笑。
“不用这么客气,这文脉听上去就应该是你们儒家的宝贝,我一个外来人还是排在最后吧。”朱瀚文一阵摆手。
“既然这样,在下却之不恭了。”许恭也没客气,一转身推门进入怡红院内。
而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朱瀚文看到他衣角之上有一滴墨迹,跟范礼刚刚祭出古卷之上的墨色一模一样,这一幕他相信范礼也看见了。
“刚才是在下鲁莽,险些犯下大错,还望姑娘海涵,在下告退了。”范礼原本苍白的脸上慢慢有了血色,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又重新变回了之前俊朗的模样。见青衣女子冲他微微一歉身,双手一恭后退几步转身离开,再没有看怡红院一眼,潇洒至极。
见范礼已经离开,朱瀚文不由得有些紧张的看向怡红院,不知道许恭会有怎样遭遇。过不多时,一道紫气从屋内蔓延而出将整个怡红院笼罩其中。青衣女子微微有些皱眉,似乎有些嗔怪,这时屋门打开,一个身影拱手后退而出,正是许恭。
“公子既然无缘,就不要强求了。”青衣女子上前说道。
“是在下唐突了,抱歉抱歉,在下告退。”许恭面带惭愧,连旁边的朱瀚文都没有理会,一转身走出结界。
“公子就剩你一个人了,请吧。”青衣女子说道。
“哦,好,多谢姑娘。”朱瀚文一推门走进屋内。他没有看到,青衣女子在她走进屋子的时候面带苦笑,化作一团青烟,消失不见。
走进屋中朱瀚文发现这里的结构与一般古式房屋不同,竟不分出间隔来的。仔细一看,原来四面皆是雕空玲珑木板,或“流云百蝠”,或“岁寒三友”,或山水人物,或翎毛花卉,或集锦,或博古,或万福万寿,各种花样,皆是名手雕镂,五彩销金嵌玉的。
一槅一槅,或贮书,或设鼎,或安置笔砚,或供设瓶花,或安放盆景。其槅式样,或圆,或方,或葵花蕉叶,或连环半璧。真是花团锦簇,玲珑剔透。
倏尔五色纱糊,竟系小窗;倏尔彩绫轻覆,竟如幽境。且满墙皆是随依古董玩器之形抠成的槽子,如琴、剑、悬瓶之类,俱悬于壁,却都是与壁相平的。
隔着镂空的木板,隐约看到有一个中年文士劈散着头发,颓然坐在榻边的木椅上,似乎感受到了朱瀚文的眼神,斜过头看了看他,说道:
“哼,没想到,都城隍庙那位挑了又挑,拣了又拣,最后找了这么一个腌臜俗气的憨货到我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