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顾世陵偏头再笑,直搭直说道:“错不在她。错在我是薛伯容。当初推她下池,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esp;&esp;陈氏耳熟薛伯容三个字,但不知是谁。当下姓薛者,只能是皇室宗亲,她两眼茫茫然的望向母亲尤氏求证。
&esp;&esp;尤氏掉了平静之态,心殊慌怖,衣襟下的两处颈窝盛着汗,两排睫毛复垂下寸余,想遮住眼底下的害怕。
&esp;&esp;母亲露于颜面的惶恐,陈氏心中了然,眼前的男子是皇室宗亲。
&esp;&esp;顾世陵踱进近尺,左膝投地,半跪在尤氏面前,端着极恭敬的举止,道:“只要你们将玉玺交出来,我倒是看在昔日的情面上,饶你们萧氏一命。”
&esp;&esp;他千里迢迢来荆州观风,不过是想确认玉玺是否在萧氏手中。观风数年,没有发现玉玺的踪迹,但他万分肯定,玉玺就在萧家人手中。
&esp;&esp;恍然得知顾世陵的想法,尤氏瞳子中一忽闪着戏谑,垂下寸余的两睫慢慢掀开,笑道:“顾家小子,汝在江陵呆了这般久,难道不知茑茑最喜欢说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esp;&esp;即使知道眼前的人不姓顾,尤氏还是习惯的叫他顾家小子。
&esp;&esp;脸上莫名一阵热痛感,顾世陵放下手中的茶水,认真想了一会儿,与尤氏异口同声道:“砸碎了也不会给你。”
&esp;&esp;两人说完,各自笑了两三声儿。
&esp;&esp;一阵卑促的笑声盈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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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萧婵珍藏的物玩珍奇有许多,时不时就爱拿出来在侍女与侍卫面前摆一摆,炫一炫。
&esp;&esp;有一回顾世陵在旁,看到一颗圆溜溜的照夜玑,被一方绢布重重包裹着,他知道这是萧婵最喜爱之物,当着众人的面,摊开手掌,故意没脸没皮的向她讨。
&esp;&esp;萧婵就是没理没由的讨厌顾实际陵,所以自然是不会给。再说这照夜玑是祖父从并州带回来的,只有一颗,就算是兄长柔声下气来讨,她也坚决不会给。
&esp;&esp;顾世陵寄人篱下,还如此颜甲,萧婵肚子力酝酿了好一团脏语訾词,碍着父亲在旁,不能出口来骂,她憋得脸上起红,挠了一把顾世陵的脸,气呼呼的说:“不给!”
&esp;&esp;小手一抬一落,眨眼之间,顾世陵白净的脸上多几道鲜红的爪痕。
&esp;&esp;顾世陵被小姑娘挠得垂头丧气,面色僵窘。萧婵也不顾他的僵窘之色,粉唇里接着吐出噎人的话:“我砸碎了也不会给你。”
&esp;&esp;说完,卷怀物玩珍奇,跌跌脚,三脚两步地扬长而去。那在场的人只能呵呵干笑,想用笑声缓和死僵的气氛。
&esp;&esp;有人试图挽回顾世陵的颜面,宽慰他道:“顾公子若早些年来,女公子可是个柔顺乖巧的脾性。”
&esp;&esp;萧婵在扬州总被舅舅尤常欺压,舅舅欺压她之后,又手把手教她如何恃宠而骄。
&esp;&esp;尤常说要恃着头上有祖母与父亲两人的惯使,好好的撒泼耍赖。比如当与男子龃龉不合,就用短短胖胖的十根手指挠过去,挠出一层皮也没关系,男子的面相不重要。若是与女子龃龉不合,就不能用手指挠,女子要是面相破了,可不好,应当眼睛里抛珠滚玉,博她同情。
&esp;&esp;萧婵遵着舅舅的话,从扬州回来之后,就从柔顺乖巧的的脾性转成撮盐入火的脾性。顾世陵来荆州观风时,她的脾性才转了没多久。
&esp;&esp;渚宫里的人萧婵都喜欢,上到汹汹的祖父,下到卑卑的饔夫,她都喜欢。即使龃龉起来,也不会动手去挠。
&esp;&esp;顾世陵是她在渚宫里挠的第一个人。
&esp;&esp;后来当庚齿稍大,脑子渐有知识之时,萧婵又学兄长萧安谷说脏语訾词。
&esp;&esp;萧婵贪嗔好怒,喜挠人打人,在萧瑜眼里这都是都是喜溜溜、机灵动人的俏模样。所以这一切的无理取闹,他都不管,可偏管起她说脏语訾词的事儿。
&esp;&esp;当一张小小的玉唇里吐出脏语訾词时,就不是喜溜溜、机灵动人的俏模样了,像个泼妇。
&esp;&esp;萧瑜看到萧婵粉团团的脸,一句狠话重话都说不出口,只好掉头就责罚萧安谷,责罚他禁言一个月,借此让萧婵心里生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