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萧婵在噩梦中渐渐苏醒,款款地睁开眼儿,看到嬛娘啻啻磕磕的,笼着手站在榻边,皱巴巴的皮儿挂满了担忧。
&esp;&esp;嬛娘见榻中人儿转醒,紧蹙的眉头终于展开,笑道:“可终于醒来了,翁主睡了三日了。”
&esp;&esp;朦胧的眼儿见到日光,瞳子从内而外发出一阵刺痛,眉头也痉挛了几下。萧婵皱起痉挛的眉头,转了一圈眼珠,等刺痛稍缓,她不禁还嬛娘一笑,道:“醒了。”
&esp;&esp;回了话,室内良久寂然。萧婵躺在榻上不动弹,细细地回想梦境,心里坦然无波,大不了就是一死。这条命就是偷来的,能被呵护成长活到二十龄,不敢再苟冒更多,如此足以。
&esp;&esp;顾世陵的尸首最后是如何区处,萧婵不知道,也无暇去知道。
&esp;&esp;人死仇消,徐赤也没有了可用之处,那颗玉玺也该要拿回来了。
&esp;&esp;萧婵从来没想真正的把玉玺交给徐赤,拿回来之后交给谁,她也没有认真想过,总之砸碎了也不会给徐赤。
&esp;&esp;徐赤食寝都与玉玺寸步不离,白日上朝堂时,玉玺藏在何处萧婵不得知,但知夜间徐赤常抱在怀中与它同眠。
&esp;&esp;想要快些偷回玉玺,得从夜间下手。
&esp;&esp;萧婵自觉时日无多,不免焦急,急中生智,便计就从心上来。她一骨碌爬起身,解开衣襟,露出娇嫩的肌肤,秾不短,纤不长的身子半倚在嬛娘身上,趿着鞋到镜前自照。
&esp;&esp;作出来的伤至今一个月了还留有痕迹,淡淡的,到了夜晚将烛火灭去什么也看不见。
&esp;&esp;萧婵站在镜子前,细白的手从锁子骨往下抚摸身躯,她存了十六年的纯真无邪肌体,一朝许了曹淮安。近四年的贴恋,从陌生到熟悉,身上每一寸肌肤的毛窍里都储藏着他独有的气息。
&esp;&esp;他最喜欢亲吮的地方不是胸前隆然绵绵的乳儿,是颈侧那道箭疤。
&esp;&esp;本该一辈子跟随的疤痕,经唾沫数四的冲洗一点点淡去,最后只留一道粉白粉白细线。不贴近来看,根本看不出来颈上有伤。
&esp;&esp;徐赤一面恐她有恶疾,一面又觊觎她的白肉身躯,萧婵心里简斥自己身躯诱人这一点,但不能不承认这具身子对男人来说,就是泼天的诱惑。
&esp;&esp;萧婵动了动两腿,没有东西从腿心里流出,扳指粗粗一算,庚信已过去三四日。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将此事了结罢,呆的越久易出弊窦,早些拿回玉玺,或许能赶在梦发生前与父亲和曹淮安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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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萧婵与嬛娘耳语今夜窃回玉玺而后逃脱的计划。这计划有性命之虞,嬛娘愁绪纷如,道:“翁主的父亲与夫君都在司州,不如今夜罄身遁去,这玉玺不要也罢。”
&esp;&esp;“不行!”萧婵一口回绝,话音铿锵有力,坚定的颜色一闪而过,“徐赤拿着玉玺登上帝位,定要除萧氏与曹氏,那天下必乱无疑。我若为了保全性命而遁走,天下就是因我生征尘,让父亲与曹淮安陷入一场灾祸中。他们尽心尽力的护住我,而我一而再再而三给他们带去的都是灾祸,我不可以这般自私,我不可以。”
&esp;&esp;再说将曹淮安的杀父仇人亲手送上皇位,曹淮安定会恨死她。
&esp;&esp;嬛娘捕捉到那抹坚定的颜色,心中卷起一阵波涛,她眼眶湿润,吸着鼻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翁主就真的长大了,娘娘在天之灵一定很高兴。”
&esp;&esp;萧婵低低哼了一声,眼眶也湿润,方才铿锵有力的话音变了调,变成了软绵绵,细丝丝的话音:“我都没有见过她呢,今次来长安也没去她的陵墓看一眼,她会不会怪我?”
&esp;&esp;“不会。”嬛娘淡焉漠焉地抹着湿润的眼,“其实娘娘的遗骸在江陵,翁主未于归之前,君上年年都带着翁主去扫松呢。”
&esp;&esp;当年萧氏击败匈奴有功,恒帝欲给萧氏父子封侯拜将,他们坚辞不受。恒帝不解,究问为何不领赏赐。碍着大臣之面,他们不敢道原由。次日萧瑜密见恒帝,道:“臣愿以功换萧皇后遗骸。”
&esp;&esp;要将一国皇后遗骸带回胞衣地,恒帝沉吟思忖了许久才应允。萧瑜带着萧辰钰的遗骸回到江陵,找了地理先生择了风水好地葬之。
&esp;&esp;萧婵两条粉搓成的腿儿能稳稳行步之后,萧瑜每年都会带她去扫松。
&esp;&esp;每当萧婵扫完松,萧辰钰就会来嬛娘梦中,笑笑嘻嘻地道自己的小姑娘又长身子了,都快到兄长的腰间了,亦或者唠叨小姑娘每添一岁,性子却越来越跋扈,可得稍加裁抑才行。
&esp;&esp;梦里的萧辰钰容颜不曾改变,说话时俏皮灵动的神情,嬛娘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