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临死,他都知道,他爱的人眼里始终没有自己。
可是,唯有他无悔。
终于星辰流转,火光迷离,我看见了焉理,我望着他,他望着我,我们眼中只有彼此。
可惜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撕心裂肺般的痛令我有一瞬间的清醒。
我从来没有求过焉瑾,我唯一求他的便是赐死。
这是梦,这一切都是梦!
我猛地睁开眼,屋内光线昏暗,远近几点灯火如豆,而我正窝在一个人的怀中,他十分小心翼翼地抱着我,他的手轻抚着我的脸颊,眼中含着泪,那泪说不清是庆幸的喜还是心痛的悲。
原来,我的梦还是没有醒。
焉理怜惜地抱着我,他对我说:“夏夏,从来没有人怪过你。”
“可是我怪我自己,焉理,是我害死了我的家人,是我害死了你。”
“夏夏,不要这么说,也许你该怨的是我,如果不是我一厢情愿地喜欢你,以至于陛下对你疑心,你们闻家也许不是那样的结果。”
“不,没有你,我和他也早已离心。”
“夏夏。。。。。。”
“焉理,你看,萤火虫,好多萤火虫,瑄怡来信说你夜里会带她去看萤火虫,她说那是北方没有的,她说那里很美,很美。。。。。。”
“夏夏,等你好起来我也带你去看,好不好?”
“你骗我!你说过你有瑄怡了,你不要我了,所以那夜你才没有提出要带我走。”
眼前又黑了,一团团的黑包裹着星星点点的黄。
忽而那黄光大盛,我看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踏着满地金光缓缓向我走来,他眉眼含笑,开口说道:“女施主,可否把前世今生最重要的东西交给老衲啊?”
我最重要的东西?
原来不是他们送的及笄礼物。
“是我的命?”
“不,女施主最重要的东西,是你的心。。。。。。”
一阵风吹来,我整个人无力地向后倒去,预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我好似躺在一汪泉水里,泉水是温热的,如云般将我包裹,我冰冷的身子渐渐有了温度。。。。。。
当我完全清醒的时候,看见的是一双好看的眼睛,那眼中彷佛有风有云有海有天,也有我。
我愣了愣神,细细瞧去,是我的凤仪宫,而抱着我的男子,是昭王焉理。
“夏夏你终于醒了。”焉理声音发颤,一滴泪珠从他的眼中掉落,直直滴在我的胸前。
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推开他。
王爷从来不得进入后宫,遑论这后宫处处都有太后的眼线,焉瑾也许能允许他来看我,可太后怎会容忍此事。
“夏夏,别推开我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焉理反而抱我更紧,我挣扎不动,只能任由他抱着。
我费力掀起眼皮看了看,发现屋内没有一个宫人,只有我和焉理,屋内静得可以听见我粗重的呼吸和焉理轻微的啜泣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焉理才想起来喂我喝水喝粥,我缓过了神,想要动一动,才发觉自己的身子还是重得很,我的肚子依旧鼓鼓的,孩子好像还在。
最初几日我下不了床,焉理事无巨细地照顾我,偶有需要别人的时候,焉理会唤宫人进来,宫人忙完会立即退出去,没人会打扰我们。
白日里焉理喂我吃饭喝药,给我读话本子解闷,夜里他就睡在之前乳母睡的那张锦榻上或者趴在床边守着我。
焉瑾从未来过,我问过焉理,焉理只说:“战事紧要,等陛下忙完这些日子,会来看你的。”
我摇了摇头,低声道:“我只是问问,我并不在乎他是否来看我。”
我又问焉理:“瑄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