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也算稳得住,没有当场追问,等文斐离开以后,才坐下来问儿媳妇:“醒醒啊,刚才我好像听说你跟你邻居要做什么育儿机构,还要把棉棉当作实验对象?”
舒醒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对啊,就是s省那边正火的合作互助育儿机构,文老师以前本身就是幼师,现在又专门去那边学习了大半个月,我相信她的能力,所以准备到时候把棉棉托给她照顾。”
楼南不吭声,眉头却皱得好似刚刚经历了一场八级地震。
林冰如语重心长地说:“醒醒啊,我们不是说不相信文老师的能力,但是你想想,现在的教育那么卷,各家从一开始就在抓紧时间做早教做启蒙。
“我们周围的人家里,孩子还不会说话,基本已经输入了几千本中英文绘本,甚至已经涉足文史哲数理化的科目了;还不会跑步,基本已经辗转了多家感统训练、平衡能力训练的专业机构了。
“那文老师就算再能干,一个人又能做多少事呢?她再厉害,又有几个方面能比得上专业机构或者相关行业的专业人士呢?”
楼南咳了一声:“醒醒,你应该充分利用身边的资源。算一算,我们家的教育资源相比其他家庭是相当有优势的,可以为棉棉争取不少先发优势,浪费了可惜。”
当然,还有一层意思他没说:以他的优良基因,能生出一个天才儿子,也不难生出一个天才孙女,要是浪费了孙女的天赋,那也是可惜。
鸡娃这种事,舒醒上一世见得多了。
有鸡成功的,有鸡失败的,有鸡吐血的,有鸡离婚的,有鸡成哲学家的等等。年轻时,她也随大流在儿子身上使过不少力气,不能说没有效果,但是到老了再想十分不值得。
儿子未必真的想要这样的人生,对她怨言多于感激;而她经常把自己气得肝儿疼,肯定减寿不少。
当然,她也不是要完全否定鸡娃这件事,但什么该用力鸡、什么可鸡可不鸡、什么不用鸡甚至不能鸡,她自认还是比一般的家长看得清楚。
重生回来,其实很多未来信息的细节都是模糊的,唯有人生的经验教训深入骨髓、无比清晰。
不过这些话也没法跟公公婆婆说,她只笑道:“爸妈,我知道您们的意思。不过现在棉棉还小呢,更需要发展运动、认知和社交能力。等到她需要启蒙的时候,那肯定是要请您们出出力帮帮忙的。”
楼南却严肃地说:“就算是培养运动、认知和社交能力,我们家棉棉也应该去专业的机构,由专业人士来教导,而且应该是一对一的教导。”
还没等舒醒回应,他又拍着胸口,豪气地说:“如果你担心费用问题的话,这个钱我出了!”
哟嚯,她像是会被糖衣炮弹击中的人吗?
舒醒耐心地说:“爸,这不是钱的问题。运动、认知和社交能力的培养是需要一个良好的社会氛围的,尤其是社交能力,棉棉必须要学习如何跟成年人打交道,但更要学习如何跟同龄人打交道。一对一的教导或者培训可以等她大一点再说,您觉得呢?”
楼南脸色不好看。
林冰如赶紧替补顶上:“就算要氛围要同龄人,那也可以把棉棉送到我们小区嘛。这里的邻居都不知道是些什么人,我们小区里大多是教授老师家庭,文化素质高,跟这样家庭出身的孩子在一起,才能受到更好的熏陶嘛……”
舒醒不置可否地喝了口水,然后抿着唇暗想:教授老师是不是文化素质一定高,这其实也不好讲的。再说了,她可不觉得全跟同样背景的人呆一块儿就是好事。大家都是差不多的思维模式,那可以学习的东西就不多了。
林冰如还在继续劝她:“要不,等你上班了,就让棉棉到我们那边儿去玩去?这样,你们也轻松,也放心,下了班还可以直接到家里来吃饭看棉棉,省心又省事。”
还真是让人心动呢,但是舒醒清楚得很:带孩子哪有省心省事的?前面省了,后面就得加倍补,而且还未必能补得起来。
她放下水杯,也不笑了,直接说:“爸妈,文老师自己的女儿也是‘实验对象’,那里不会随便什么孩子都收的,她会会好好挑选合适的家庭、合适的孩子,所以你们就不用担心了。至于棉棉,我和楼楼有空的时候自然会带她去爷爷奶奶家玩,但平时她肯定得跟着爸爸妈妈住。”
这是没得商量的事。
董璧成他妈曾把她的儿子教成了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她付出所有的爱和心力,却没有换得儿子相应的敬爱。这种事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楼南和林冰如已经见识过这个儿媳妇翻脸的样子,当下也没继续这个话题,但是一出门,楼南就让老婆给儿子打了电话,三言两语说明事情的经过,委婉地告了舒醒一状,并说:
“……你知道的,我们其实是一心为你们好,考虑到你们正当青壮年,恰是为事业打拼的时候,这才提出这个建议的。
“就算她不相信我们,也不能相信一个随便什么邻居吧?难道我们还会害了自己的孙女不成?
“千千啊,你真的得管管你媳妇儿,不能太宠着她了。不是我想说她坏话,但是凭心而论,她一个美术生的智商水平、判断能力能比得上我们家的人吗?
“其他事我都不管,但棉棉的事情上,你可不能放任她办糊涂事啊。”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