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理由成功地打消了舒佩雨的怀疑。
于是,舒佩雨对楼千里又啰嗦了两句,就扶着女儿往回走。
舒醒走出几步,蓦然回头。
这一眼里流转着许多情愫,有期待,有托付,也有满满的依赖,其中蕴含着从未有过的痴意和深情,仿佛他是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信赖。
楼千里仿佛触电一般,心头一颤,但他面上并没有流露丝毫异样,只是带着温和的笑对她挥了挥手,又用口型说了两个字“放心”。
这一刻,他如巍巍山岳,给人异常可靠的感觉。
小儿心血管科的专家姓王,三十多快四十岁,年富力强,经验丰富。
看到楼千里递给他的b超单,他没有多想,也没有多问,心内、心外和他们小儿心血管科互通病例的情况太常见了。
他径直道:“这种情况并不少见,楼主任您应该也很清楚——结果如何完全取决于胎儿自身的生命力强弱。情况好的话,在它出生的那一刻,左心室的搏动能够支撑全身血液循环的需求,那就没事;情况不好的话,连抢救都来不及就会死亡。”
换言之,这是一场生命的赌博。
楼千里脸色凝重:“那你的建议是?”
王医生以经年面对生死者特有的淡漠扁了扁嘴:“现在才五个月,胎儿还不大,最好不要拖,直接拿下,争取下一胎怀个好的。”
说罢,他转身继续接诊其他病人。
小儿相关的科室总是免不了儿童不受控制的哭声。
哪怕并未受到伤害,只是心生恐惧,他们也会用尽最大力气撕心裂肺地哭,仿佛下一刻世界末日就将降临。
楼千里离去的时候,沉重的脚步声和孩童们的魔性之音不断地在脑海里交叠、回荡,仿如。
从前,他对于孩童的哭闹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唯有这一刻,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这哭声也变成了一支嘹亮的乐曲、一支生命的赞歌。它伴随着生命的诞生而来,随着生命的流逝而渐渐消失。
而他的女儿却可能连第一声啼哭都无法发出,就会默默消失于人世。
这对她是何等的残酷,对舒醒又会是何等残忍。
他没办法把这样的选择摆在舒醒面前,可是同样的,他也不能欺骗她。
因为万一最终不可避免地是一场悲剧,而作为母亲的她却怀着纯粹的喜悦期待着见到一个可爱的小天使,那么这样的打击可能是一个刚刚生育过后的女人所完全不能承受的。
这一刻,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作为男人作为父亲,对这个女人对这个孩子的沉重责任。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