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这士该如何议政,地方又该如何自治呢?”赵复言道,“大宋亦有‘与士大夫共天下’之说,地方士绅也极有势力。”
“吾与赵宋不一样。”陈德兴笑着摇头,道,“赵宋虽称与士大夫共天下,但是如何共治之法却是没有的。有的只是一味优容文官文士,算不得什么共治。吾之议政、自治都是光明正大,有法度可依的。自治可先从地方始,各县皆设立议会,由落籍之士投票公推。再由议会和招讨司所委派之知县共商一县之政。田赋地税多寡,如何征收,如何使用,皆由地方议会与知县共商而定。官吏薪俸,地方乡校之费,地方建设之费,也都由地方自筹。招讨司只收些摊派承包之税以充军用。”
陈德兴的地方自治是放权,同时也是在推卸责任,将地方推给贵族去自治。他的招讨司只直管几个“商业大城市”,同时抓住海贸这颗摇钱树。以大城市的商业税和同海贸相关的税收(包括北地招讨司所辖几个大港口的关税和北伐军海军所控制海域的通行税),为北伐军的主要军费来源。
实际上这也是无奈之举,辽东这里百废待兴,虽然有沃土无数,但是要开垦成良田不是一朝一夕的。就算陈德兴能抓到很多农奴分给他的军事贵族,也需要很多年的建设才能让土地产生收益。而辽东地方各级政权,现在也几乎不存在。政权建设,同样要花钱花时间。想要从辽东的土地里面刨点钱,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所以干脆让贵族们去自治吧!估计西周那会儿,周天子打发诸侯去蛮荒之地当君主也是这么个想法。
“大王,此法是单在辽东实行,还是要在天下实行?”赵复捋着胡子发问。
这一套办法在辽东实行是没有问题的,辽东这里没有士绅也没有科举豪门,连原有的部族都被碾碎了。当然可以任凭陈德兴“行周制”了。可是在中原汉地,特别是在南朝土地上,情况就复杂多了。
陈德兴明白赵复的意思,只是笑了笑道:“考试做官当然还是要的,总要给下面的人一条上升之路。但是这考试上升的规矩肯定和大宋不一样。大宋的科举并非是为国取才,乃是与士大夫共天下的手段。吾行周制,国人议政,地方自治。当然不用这等手段,考试选拔乃是真正为国取才。”
他放沉了声音:“但是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便是科举所拔之人才,也要学习为官治事之学,如此才能为国所用。”
陈德兴当然知道科举的弊端——实际上没有什么人不知道!科举到了南宋,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官考”了。而是一种让士大夫阶级参与分享国家权力的手段。因此考上的人有没有实学变得无关紧要。而南宋的文官,大部分也不干什么实事儿……
而陈德兴要以扶植跟随自己的军功贵族成为统治基础,自然不需要这些依托科举上升的士大夫了。但是管理国家的官僚,到什么时候都是不能缺少的。因此陈德兴还是需要一个官僚的选拔和培养机制的。
赵复沉默半晌,摇摇头道:“大王的道理都对,只是这天下之事不讲道理的时候多。大王如果真要如此做,只怕辽东易取,燕云可得。取南朝却要多费些功夫了……”
陈德兴冷笑,回头看着赵复:“江汉先生,你觉得我会怕南朝的士大夫们不讲道理吗?”
……
“把弓箭和长杆兵器都留下,带着护身的弯刀即可!”
忽必烈大声的给他的500怯薛下令,然后又扭头对前来迎接自己的钮麟笑道:“钮麟安答,这不剌川草原上有我们大蒙古的十万壮士,当不会有什么宵小偷袭我吧?”
钮麟原是蒙哥汗直辖的征川大军中的都元帅。在忽必烈和阿里不哥开战后他站在了阿里不哥一边。现在是被阿里不哥派来迎接忽必烈汗的。
亲眼看到忽必烈的怯薛都将长枪和弓箭丢下来后,他微笑着弯腰行礼:“忽必烈大王有此诚意,此次议和必然能成。只要吾大蒙古上下齐心,何愁不能克陈灭李,一统天下!”
忽必烈皱起眉头,露出忧郁的表情:“若是为了克陈灭李,吾未必会和阿里不哥言和。然而如今之势,陈李崛起,蒙古式微,若是再兄弟相残,只怕吾和阿里不哥早晚为陈德兴所擒!”
钮麟一怔:“何至于如此?”
忽必烈苦笑,伸手摸出一份辽东诸路达鲁花赤总管府刚刚送来的急报,递给钮麟道:“塔察儿在庄水之畔惨败!逃回辽阳的时候身边连一千人都没有了!而且,陈德兴已经收服了辽东生女真,组成了八旗女真,总有数万之众,皆配强弓健马,不在我蒙古勇士之下啊!”
钮麟闻言顿时失色:“什么?陈德兴有了数万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