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命鬼”这些话在一个老人家听来是很严重的诅咒了,显然鱼塘老翁被气狠了,捂着胸口喘气,旁边儿子媳妇给她顺气。
阿暖人小,看不到里头发生了啥,闹着要看,杨景将她高高举起,她才看清原来是沈家三丫的家人。
“阿姊,这是三丫的塘,有人来闹事,三丫祖父气的不轻呢。”阿暖忙踢着腿要下来。
“哎哟,小祖宗,你慢点,不拿我当人是吧!”杨景不满地将阿暖放下,捏了她的腮帮子。
阿暖嚷着要带冯云去视野开阔的地看看到底怎么回事。鱼塘周围人围了一圈,在指指点点,还有妇人在自家院门口张望着看热闹。
“阿姊,是三丫!”阿暖指着一扎俩小辫子的小丫头嚷道。
大人在里面争论,阿暖过去拉了三丫过来问怎么回事。
三丫比阿暖还小一些,对大人发生的事比较懵懂,但大人气愤她自然也跟着气愤,气呼呼甩了阿暖的手,跟冯云几个讲起事情的经过。
“我一不知道哪跑来的亲戚,家人叫她孙大娘的。这人讨厌死了,跟我家八杆子打不着一边的,不过主家也姓沈,跑我家来攀亲戚,不是打秋风就是嚼舌根。我奶碰上她,都懒得说话。”
三丫歇了歇又道:“她三天两头不是这家借姜,就是那家借蒜,看别人好的菜啊苗啊都要扯上一点,鸡毛也捡回家去放自家鸡笼里,路过的地寸草不生。我家今天放鱼,她跑来哭着嚷着说我家砍了她家一棵长在塘边的枣树,说自个儿枣树每年结果都要摘了去镇上卖的。”
冯云便问:“有这棵枣树吗?”
三丫回道:“有,不过这枣树是我家的啊!我爷亲手种的,不然怎么在我家鱼塘边上。但一直结的果又酸又涩又苦,所以每年结了家里人都不怎么摘,随意让村里人摘吃一两个。这枣落塘里鱼还会去吃,又酸又涩吃了肯定不好,我爷今年开春就给它砍了。我家不要也不代表是她家的吧!今儿我家放鱼儿好日子,她偏跑过来闹着找晦气。”
三丫说完,那边的战况似乎愈演愈烈了,居然上升到推搡的地步了。
孙大娘一家老小也来帮着她闹,冯云哪见过这热闹,脖子伸了老长去看。
“你别太过分我告诉你孙婆子!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你孙婆子爱占便宜打秋风,今天看我家好日子,你看不惯心生嫉妒,跑来闹事,你真以为叫我两句婶子,你家就跟我家亲了!石头村姓沈的遍地都是,你是什么东西,还赖上我家了。”说话的是三丫她奶。
三丫她奶也是个厉害的人物,最是得理不饶人的,但是嘴上功夫再厉害,也不会真动手脚,她还看不上别家的鸡毛蒜皮。
孙大娘就不一样了,这嘴贱,这手也贱,讲话更是口无遮拦,还爱占便宜,这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不超过三句,必定不中听,真是名副其实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她不是无缘无故跑来闹的吧?三丫是不是你家得罪她了。”杨景总觉得人都不要脸闹这种程度,估计是真有人激她了。
“还能有什么,她前几日来我家说要给我家表姐说亲,介绍她家隔壁村哪个亲戚的儿子,别人不知道,我姑知道,那家儿子是个好赌的,还打人,前个还把他老子都给打了,让我表姐去跳火坑。我姑哭哭啼啼跟我爹跟我奶要说法,我奶当场就把人给骂走了。不知她怎的,怕是收了那家人的好处,亲事没说成她脸面过不去。”三丫学着大人的样子,啐了一口。
冯云点头:“那就对了,她因为这件事记恨你们,要搅你们家好事,也难怪。”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周围村民议论纷纷,三丫忙扒着人看自家战况。
原来是三丫父亲跟孙大娘儿子打起来了,两人推搡间谁也不让谁,他说一句,另一个就激一句,一来二去直接动手了。
阿暖倒觉得三丫说的是真的,冯云不晓得,情况复杂,不能只听一个人的一面之词。
阿暖晃着冯云的胳膊道:“阿姊,我跟三丫好,这婆子就是个泼皮无赖,你想办法帮帮三丫她家吧。”
“阿暖,你不能只听三丫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万一她阿娘这么跟她说的,她一个小丫头懂什么。不能因为孙大娘嘴贱就认定她说的不对吧?”杨景在一旁开口。
“阿景哥,我天天跟三丫一处玩,想必不会错的,那孙婆子虽不上咱家闹,但确实大家都不喜她,咱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呀?”阿暖不满道。
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沈家人在气头上不明白这个道理,沈家正儿八经的亲戚朋友却明白,赶忙拦了三丫她爹,让有话好好掰扯,不能伤了体面。
三丫她爹被众人拦着,仍指着孙婆子骂道:“你说你的就是你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家有没有这个本事,活该你家断子绝孙,不要脸的腌臢婆,这枣树是写你名了还是跟你姓了!我呸!”
孙婆子“断子绝孙”是没有,但他大儿子媳妇确实成亲几年无所出,孙婆子哪里听得这戳肺管子的话,撒泼打滚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冯云思忖片刻道:“阿暖,你既要帮三丫的忙,你让她过来,我告诉她法子。”
阿暖忙称“好”,一边去拉了努力要挤进去帮自家的三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