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儿子没死,没死。”中年男子失神地道,悲伤的目光望向旁侧急救台上躺着的男孩,那正是他三岁的宝贝儿子。
“把他放开。”段飞吩咐医生们,随即满脸歉意地道:“张先生,我是县医院院长,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可你闹事也于事无补,希望你理智冷静。”
“我能冷静吗?你们医生不是该救死扶伤的么?现在只知道说无能为力,你们对得起我们纳税人的钱么?”中年男子情绪失控,竟然挥拳就朝段飞砸去。
段飞猝不及防,铁拳稳稳落在他脸颊上,弄得他脑袋一甩险些摔倒在地,好在机灵的凌风上前扶住。
“快……快把他抓住。”凌风脸色大变,生怕中年男人闹事,吩咐医生们重新把他拉扯住。
“不准动手。”段飞揉了揉被砸的脸颊,强忍着疼痛喊道,中年男人受了刺激,若是强硬动手,只会将事情弄得更糟。
“张先生,我知道你失去至亲的痛苦,若医院和我能帮到你的,我定竭尽全力。”段飞诚恳地道,希望平息这纠纷。
“我……我要你救活我儿子,你瞧他多可爱,你快把他给我救醒,救醒他啊。”中年男子猛地揪住段飞的衣领,硬生生的拉着他来到急救台旁。
病床上一个三岁孩童静静的躺着,似陷入了熟睡,可惜心脏没有了跳动,口鼻不能呼吸,脸颊更是煞白的可怕。
身上盖好的白布,让人给掀开,确实如男子所说,这孩子长得很可爱,小脸蛋胖嘟嘟的,眼珠乌溜溜的,可惜没有了神采。
段飞眼睛红润起来,没有哪种悲伤比失去至亲更疼痛的,他跟老爹只是几年未见,都经常会默默流泪,何况这种阴阳相隔。
“医生,这太残忍了,求求你救醒我孩儿,他才初到这个世界三年,什么都没享受过。”中年男子跪在地上,言语苦苦的哀求着段飞,稳重的脸颊上也流下泪水。
“张先生,你别这样,快起来,我有心无力,你儿子已经没有生命迹象,我只是医生,请节哀。”段飞忙弯腰欲将中年男子扶起,声音都有些哽咽。
他是医生,比任何人都不想患者死亡,然而面对降临的死神,他也无能为力,因为他不是神仙,这世界也没神仙。
“你不救我儿子,我就跪着不起来,我家不能没我儿子。”中年男子已然失去了理智,像个妇女耍赖般胡搅蛮缠。
段飞苦闷,他不知如何再劝说丧子的中年男子,更不敢正视他渴望期待的眼神,顿时急救室的气氛僵住。
“小兄弟,你起来,别难为医生们,他们能救肯定会救,奈何咱们孩子的病是种复杂的不治之症,他们救不了的。”围观人群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站出来,强行把中年男子给拉扯起来。
“不治之症?”中年男子颇为震惊,儿子惨死于什么病他至今不清楚,在镇卫生院起初诊断为癫痫,病情恶化送到县医院,医生也只说无能为力,没交代病情。
“是的,咱们孩子得的是奇怪病症,我半月前带小孩去省医院跟首都医院治疗,他们都检查不出病因,叫我带孩子回家,让我珍惜跟孩子相处。”西装男眼眶通红,得知孩子只能等死的命运,他心如刀绞般疼痛。
眼前悲痛欲绝的中年男子,无疑就是以后的自己。
西装男的话,宛如颗核炸弹被引爆,围观的人多数是像杨聪同类病症的患者家属,得知自己亲人只能等死,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在场的医护人员亦不例外,相互对视,皆露出震惊的表面。
“你说首都医院都检查不出病因,这是真的吗?”段飞极为惊愕,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他虽料到这是种难治的病症,可没想过连首都医院都没办法治疗。
“段院长,我怎会开这种玩笑,这是我小孩在省医院跟首都医院的诊断单,都标明病因不明。”西装男从口袋里拿出叠诊断单交给段飞。
段飞接过诊断单,赫然入目是病因不明几个大字,紧握纸张的双手不禁颤动起来,这无疑打击了他战胜这种病症的信心。
就在这时,中年男子面如死灰,抱起急救台上的儿子步履艰难的往外走去,嘴里嘀咕道:“孩子,爸带你回家。”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中年男子身上,面对这种画面没有人不伤心,患者家属们更是害怕自己就是下一个这样离开的人。
望着中年男子绝望的背影,段飞心里深深的自责与愧疚,没人能体会当一条鲜活的生命从手里失去的痛心,准确的说是种失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