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氏想了想,夸张地“哦”了声,仿佛恍大悟明舒问的是哪个人,道:“你说那个孩子啊?当时不都和官爷们交代了?不是没找着买家,是买家家里出了事,不能来接人,因为收了他们的定银,我们只好先养着,再加上那段时间风声紧,我们哪还敢去外头找新买家……那孩子后来不是被认回去了,现在翻起旧案,你们这唱得哪出戏?”
她回答完反问明舒,明舒摇摇头,依旧是笑的:“没什么,多谢蔡娘子。”
“这就问完了?”蔡氏倒有些诧异。
“问完了,告辞。”明舒语毕又朝应寻使个眼色。
二人转身朝胡同口走去,蔡氏却站在原地垂头不动,直到明舒忽然转身喊了她一声,她才惊醒般望去。
“对了,蔡娘子,我记得你有个女儿吧?后来彭庆与你伏法之后,你们的女儿呢?”
明舒站在数步开外的地方静静问道,将蔡氏那一瞬间惊变的神情尽入眼底。
“送人了。”她回答得很快。
“送谁?”
“我记不清了,反正送人就是送人,难道我把自己的女儿送人也犯法了?你问这么多做甚?这与你何干?”蔡氏回得又快又厉,语气也变得不耐烦。
明舒没再多说什么,只朝她点点头,转身又与应寻向胡同口走去。
蔡氏依旧站在原地,看着二人的身影消失眼前后,她方顿顿脚,也快步走到胡同口,左右张望一番后,朝着某处快步走去。
待她走出十来步,胡同口的大树后突然探出两颗脑袋。
“猜她要上哪儿去?”明舒问道。连脸上蹭花的妆容都没整理就匆匆离开,蔡氏要去的地方必定有古怪。
“为何要猜,跟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应寻从树下走出,道。
“果然姜还是老得辣,师父就是厉害。”明舒却夸他道。适才出来时她本来要离,却被应寻给拉树后藏了起来,她起先不知何意,现在才明白他的用意。
“我没答应做你师父!”应寻横眉。
“我猜,她是去找彭庆的妹妹了。”明舒也从树下走出,悄悄跟上蔡氏,并没反驳应寻的话。
应寻摇摇头,只能随她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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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庆的妹妹彭氏住在北斜街,丈夫死后家里就断了银钱来源,她就当起神婆,做起起卦画符问米请神上身等招摇撞骗的勾当来,糊弄附近的百姓,不过信她的人并不多,收入有限,也仅仅是糊口。
应寻和明舒目送蔡氏走进彭氏家,门一关,他二人便被挡在外头。
两人站在离彭氏家不远的树荫下等着,明舒道:“一听我们提起卢三娘和她女儿,她就跑来找彭氏,她们之间定有猫腻。”
说罢她又踮看了看:“可恨听不到她们在谈些什么。”
“急什么,等蔡氏走后咱们试试彭氏。”应寻道。
“好的,听师父的。”明舒郑重点头。
“……”应寻默了片刻,“再叫一声师父,这案子别指望我帮忙。”见她要说话,他又抛下一句,“有你兄长撑腰也没用!”
明舒识相地闭上嘴,转眼见到彭家的门被人打开,她一指:“有人出来了。”
出来的是个十来岁的少年,穿着短打,腰里坠着个钱袋子,手里还攥着几文铜板并两锭碎银,正满脸得色地掂重量,从树荫下走过。
“那是我刚才给蔡氏的钱。”明舒认了出来。
看这少年的年纪,当是彭氏那好赌的儿子无疑。怎么一转眼,蔡氏就将钱给彭氏的儿子了?
她记得刚才去找蔡氏时,蔡氏正和她现任丈夫因为银钱之事吵架,也是因为蔡氏把钱贴补给彭氏。
这其中是否有些关系?
她正思忖着,那边彭氏的家门再度打开,蔡氏怒冲冲出来,身后跟着个矮胖的妇人,穿得一身黑漆,头上却戴着两朵硕大红花,打扮得神叨叨,料是彭氏无疑。
两人站在门口吵了起来,多是蔡氏在骂人,又推搡彭氏,嗓门扯得有些儿大:“看紧你那废物儿子,让他少在外头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