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鼓敲过很久,这都快到三更天了。
门外的人是明舒,她手里端着两碗凉饮,头发已经半散,身上是藕荷色褙子,里面一件白绫抹胸,下头系着条与褙子一色的宋裤,清清凉凉的居家打扮。
这装束是时下女子常做的打扮,并不出格,被她穿出一身的俏皮劲儿。
陆徜看了两眼,便将目光转开,心里浮起几分被死死克制在胸的异样。
“你不也没睡?”明舒进屋反驳道。
如今他们暂居魏府,房间是面对面,他屋的灯火几时熄灭的,她都一清二楚。
已经连着三天,他房间的烛火都到快五更天才灭,没多久天亮他就又起身,这一夜下来他几乎没睡两个时辰,打量她都不知道?
之前因怕扰他公事,她也便都忍了,可天天如此,她着实忍不住。
“伤都没好,天天还要换药,夜里又不好好休息,你可顾着些自己的身体吧!”明舒着实不想当个唠叨的人,但她发现自己做不到。
以前总嫌陆徜管东管西,但现在,她好像也和他一样了。
不过陆徜在这方面的感受和明舒可不一样。
被她管束念叨,陆徜心里反而生出喜悦。
“知道了。你呢?头可还疼?”陆徜到盆架前拧了把巾帕,拭净头脸脖子的汗湿,才回来问明舒。
“不疼了。”明舒耸肩,反正不去回忆就没有痛苦。
“那就好。你别勉强自己,我这边已经找到新的证据,暂时无需你的证词,你顺其自然便好。”陆徜坐到桌前,端起一碗凉饮仰头喝尽。
忙了整夜,他一滴水都没喝,如今才觉得口干舌燥。
明舒便将自己那碗也推到他面前:“什么新证据?”
“这次对方派来行凶的人,已经全部抓获,足够指证他主使刺杀,还有几桩其他罪行,其他的等将人提入京城再审也不迟。”
虽然仍有疑点未明,但进展勉强还算顺利,起码他们揪出了高仕才。
明舒眼睛一亮:“全部抓到了?那我是不是可以……”
陆徜没同她客气,又是一口饮尽凉尽,而后才道:“怎么?想出门了?”
“阿兄……我铺子里还有一大摊子事呢!这都困在这里三四天了……”明舒搬椅子坐近他,满眼企求地盯着他。
陆徜撂下碗,一语不发垂眸望她,互相盯了片刻,明舒败下阵来。
受不了他这目光,她被看得脸皮一阵发烫。
“想出去可以,换个称呼。”陆徜这才开口。
“换什么?”
“随意。”陆徜提了要求。
明舒白他:“那就……陆兄?子翱兄?”
陆徜:“把那个兄字去掉。”
“陆……徜……”明舒闭闭眼,豁了出去。
说也奇怪,明明上回她还能叫得好好的,过了几天她反而叫不出口他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