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三娘子满意地点点头:“做得好。”
丫鬟谦虚了一句,又不解道:“可是娘子,陆徜虽是状元郎,可家世平平,您何必费这么大力气接近他?”
“你懂什么?按着父亲的意思,儿女婚姻不过牟利之器,多半是挑家不挑人,就算嫁进高门大户也不见得可心,还不如这状元郎。他家世既普通,成亲必定敬我一头,家中母亲又好拿捏,一个妹妹虽然有些小聪明,却不足为患,将来后宅还不是我一人独大。陆徜又有真才实干,不愁他没个好前程,到时候就是我出头之日。”
“就算如此,夫人已经替您谋划,老爷对陆状元也颇满意,这婚事只要他们点头自会为您出面,您为何还要……”
为何还要亲自动手?
“还不是因为陆徜这人性情寡冷,我听人说他的婚事,谁都拿不了主意,除非他点头。就算有父母替我操心,可若陆徜不愿,我家还能强迫他?少不得我花点心思,叫那陆徜对我死心塌地。”卢三一边说一边扬起得意笑容。
小丫鬟恍然大悟,指着前头的四面无拦的小轩馆道:“娘子,那儿就是寻风轩了。”
轩馆四面种着芭蕉,蕉叶掩映之下,馆内情景隐约可见,果然有人坐在湘妃竹帘下休憩,旁边站着个人,正是陆徜小厮来安。
主仆二人绕过芭蕉,小丫鬟扶着卢三娘假意道:“娘子,您留神脚下,这有个小轩馆,咱们走了半天,不如进去歇歇?”
卢三娘细细应了声,与丫鬟迈进轩馆,先瞧见来安,很是诧异,刚要道声巧,目光一转,却见那湘妃帘下坐着的,并非陆徜。
明舒拿手支着头,笑吟吟看着她:“卢三娘子,好巧啊。”
卢三娘脸色微变,倒还沉住了气,可她身边的丫鬟却没忍住:“怎么是你?不是陆……”
“小玉!”卢三娘重斥一声,阻止了丫鬟的话。
“你以为是谁?”明舒挑挑眉,又朝来安道,“去吧,我阿兄身边还要你照应。”
来安应了声,飞快走了。
卢三娘猛然醒悟,自己中计,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她太小瞧这个陆明舒了。
明舒笑意不减:“我瞧卢娘子脸色不大好,不如坐下歇歇?”
“不了,既然陆娘子在这里小憩,我们还是不打扰你了。”卢三娘勉勉强强道,她虽有些城府,但到底面嫩,被人识破心机,正满心羞愤,恨不得马上离开。
“这么着急?不是走了半天,要进来歇脚。我不怕吵,在这干坐着也无趣,正好与你说说话。”明舒道。
卢三娘瞧她懒洋洋坐着,双眸敞亮如透人心,愈发衬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心中羞恼至极,只道:“不了,我只是出来更衣迷了路而已,这么久不回去恐我阿娘担心,先走一步。”
“真可惜,还以为能与卢娘子多聊几句呢。”明舒不再多留,只是在卢三转身之时又叫住了她,“卢娘子稍等,你我相识一场,我有样东西想送你。你可接好了。”
卢三娘转身,只见明舒信手掷来一物,扔进她怀中。
她定定神,拿起那物一看,脸色顿如打翻酱料铺子般精彩。
不是别的,恰是她拿去买通宋府小丫鬟杏香的那枚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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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席散,国公府恢复平静。
宋清沼趁着陪许氏用晚饭之机,把白日里发生的事一说,许氏果然拍案大怒。
“岂有此理,卢家那丫头竟然在我府中行此下作手段!枉我以为她是个心思纯良的孩子,没想到素日里都是装出来的,真是可恨!”许氏生平最恨这等玩弄阴私手段的人,当下气得不行,“改明儿我就找她母亲说去!”
“阿娘,这事明舒既然已经不追究了,就别辜负她的心,闹开了对三家都没好处,反生嫌隙,日后多注意些就是。”宋清沼劝道。
许氏还不解气,令人将吃里扒外的杏香拿住发落,才算稍稍消了气,又道:“明舒那孩子倒是个识大体的,虽说家世平平,但人品着实不错,难得你也喜欢,这亲事我与你父亲商量过,可以结。你看呢?若是可以,这几天为娘就打发媒人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