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瀚似乎对她特别宽容温和,也没细究原因,朝开封府尹说了两句话,便有衙役前来带明舒去见二人,陆徜知道她要做什么,便在崇明堂上等着,被陆文瀚抓着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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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舒先见谢熙。
他被关在小小的静室内,室中无榻,只有简单的桌椅,桌上点着盏灯,他坐在桌前发怔。
明舒向开门的守卫道过谢,这才进屋。
听到声音,谢熙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他已经冷静,也听说陆徜、宋清沼与陆明舒三人抓到真凶,替他与唐离洗清嫌疑了。
“谢谢。”他静道。
明舒发现,只要不牵涉唐离,他就仍表现得像个谦谦君子。
“不必言谢,我不是为了帮你才查的案子。”明舒站在门前问道,并不往房内走。
“都一样,终究是为我和阿璃洗刷嫌疑。”谢熙缓缓起身,面无表情地作揖,“多谢。”
明舒随他行礼,直接问道“你喜欢唐离?”
谢熙顿了顿,目光落在桌面的光斑上。
“是。”
终于可以不必藏着掖着了。
“我与阿璃很小就认识了,如果苏家没有倒,与我定亲的女子,应该是阿璃。苏家被抄,阿璃被官牙发卖,我本以为此生再见不到她,谁曾想竟在松灵书院遇上了。”
谢熙缓缓开口。
做为罪臣女儿,苏棠璃被判官牙发卖,因苏父与徐山长私交甚好,流放前曾恳求徐山长救女,徐山长便让人暗地里将苏棠璃买下,又怕人发现后诟病,就命苏棠璃改作男装,当成男孩收养在膝下。
山长与师娘曾经有过一个儿子,六岁左右不幸早夭,后来便再没有过孩子,师娘见了女扮男装的小棠璃,恻隐之心大动,幼时棠璃又乖巧可怜,十分讨师娘喜欢,因此夫妇二人才瞒过众人,把苏棠璃放在身边教养十年,也给了谢熙与她重逢的机会。
“我第一眼就认出她了。因为她的身世,我替她瞒着众人,偶尔她遇到难处,我能帮就帮,就这么和她熟识了。”
最初,也只是朋友那般相处着,抵不住时光悠悠,谢熙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动心的,发现时已经晚了。
“可你和县主也很早就定亲了。”明舒问他。
“我知道。我和阿璃不可能,我们间清清白白,能和她像朋友这般相处下去,对我来说就够了。”
“清清白白?朋友?”明舒微笑,含嘲带讽,“你心已越轨,谈何清白?况且你真分得清朋友与情人间那条线吗?”
以友为名,行情爱之举,哪里清白了?
“那你想要我如何?我会娶闻安,一辈子尊她敬她,还不够吗?这桩婚事两家长辈安排,我与闻安并无感情,有些东西,我控制不了。”谢熙道。
“你不止对县主没有感情,我恐怕你连最基本的尊她敬她,也做不到。但凡你心中为闻安,为你的父母家人想过半分,你都做不出替唐离顶罪的荒唐事来,如今却还对我说会一辈子尊她敬她?”
明舒慢条斯理道,质问的每个字都清晰落入他耳中。
谢熙无言以回。当时顶罪确实冲动,那日早晨他与唐离并未见过面,但由于此前和杨子书发生的种种矛盾,再加上那只袖箭,他也怀疑是唐离下的手,又听陆大人提议动刑,这才失去冷静。
“谢熙,你心中明白,县主愿意嫁你,并非只因两家关系,她也喜欢了你十年。你既不能快刀斩麻断去你与唐离情意,又无法排除万难争取你与唐离的婚事,却只能践踏县主之情,拿着所谓尊她敬她的可笑谎言,骗她一世幸福。我……瞧不起你。”
明舒言尽于此,转身离去。
她来见谢熙,是想替县主最后再问谢熙一次,问他可有苦衷,然而,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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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离关的房间就在谢熙对面,同样是一桌一椅一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