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礼貌地笑了一下,「半数女香客都有秀才功名,见面总要祝一句魁甲。」
「母亲给了我个「魁」字做小名,可我实在是望不到登科的日子。」关绮笑道,「小天君行行好,莫要嘲笑我。小可姓关,如此称呼便是。」
「关……」小道士低头默念。
这几个字似乎是什么不祥的咒语,让这位小道士趔趄着往后退了几步。一只手捂着嘴,还抱着云团的手也霎时失了力气,让那调皮的畜生找到了机会,一下从他怀里扑走。
等关绮好容易捉回云团,正要递给小道士,却发现人已经抖成了一只过酒的筛子。
「天君怎么了?」关绮问道。
小道士深呼吸几次,终于平静下来。他离关绮几步远,侧过身去擦了擦眼角,「贫道无事。谢谢小姐。」
都哭了,怎么可能没事。
「那……」关绮心里还是疑惑,「还是让小可为天君带路吧。」
她领着小道士往回走,每过一处标记,便将红绳解下,系在云团的腿上。
兔子能有多长的腿,一只缠完,又换另一只,等到他们走回大路,都要成了江湖郎君征婚的绣球了。
「前边就是太和宫男舍了,」小道士伸手,「小姐现在就还是把云团给我吧。」
「嗯。」
关绮正想将云团递给他,可他却后退了两步,低着头,指着地上。
被旁人看见道士与女香客有接触,对他的名声确实不很好。关绮能懂他的心思,配合着将云团放在了地上。
「下次再进林子里,」关绮咳嗽两声,掩饰声音里的尴尬,「别忘了仔细做好记号。」
「哎。」小道士点头。
两人隔着十来步路,无言走回了太和宫。
散卓和花杏在门口等着关绮,没注意到身后不远的小道士。花杏一眼就瞧见了关绮身上的伤,硬要拉着她找点药膏涂抹一下。等关绮解释完前因后果,说明自己没事以后,那位小道士早就不见了踪影。
「怎么了?」花杏问。
关绮摇摇头,「我觉得他面善,应该是在哪里见过面的。」
「文缯常来太和宫吗?」
「没有。」关绮回答,「他说自己是前几个月才来的太和宫。那段时间,我可一直在国子监里,和你一块儿关着呢……」
哦嚯。
关绮记性相当不错,到现在也能准确想起,祖母房间的香炉刻了什么花卉。也有不少人称赞她机敏过人,四清六活,每年元宵灯会即兴出题猜谜,总是她拔得头筹。
然而——
她直到现在才想起,眼前这位小道士究竟为什么看着眼熟。
「一定是他。」关绮捂住脸,「去文庙烧香的那天晚上下了大雨,他应该和我们一样,也在旧玉泉观暂住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