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的人都会这么希望,没有人会舍得让你以自我毁灭的方式报复谁。”姜糖动作缱绻摩挲着这个人的眉毛
“之后还想着,不一定要让他死,毁掉他最重要的东西他也会痛苦吧。”
南宫行笑了一下,目光却变得沉痛了起来:“或许,他在自己痛苦之后就能体会到我和妈妈的痛了。就像我一样,过去的我很傲慢,我看别人只会觉得他们都蠢钝不堪,对他们遭受着什么样的灾难并不感兴趣。我也是在遇到那些事情之后才知道体会他人的,要报复他这种想法一直没有停,直到遇到你,还记得我们那次融资吧?”
“记得”姜糖眼眶发酸,她从来没有忘记,只是现在才想明白那到底意味着什么。
何先最看重的就是他耗尽一生的企业,而南宫行那一次融资彻底引入了外部的管理模式,他那是给银河套上了枷锁彻底让自己再不能利用那么多年的资本积累去和何氏硬碰硬。
“对于我来说放下比执着更难,是你说要选难的那一个,我才真正做出了决定。”
“南宫行,这份正义虽然迟到了很久很久,但它还是来了。你的父亲死于癌症,死前受尽折磨,至于那个女人,她上了年纪,今后十有八九要死在牢狱之中,伤害你妈妈的坏人都得到了惩罚。”
“可是我已经不记得她了。”南宫行缓缓道:“其实早就忘了,她的脸在好几年前就变得很模糊,母亲对于我来说,更像是一个符号。只有那几年发病的时候她才会来,臆想让我很痛苦,她总是向我求救,姜糖,她在向我求救。”
姜糖咽喉发堵,她艰难吞咽了一下,随后才抱着南宫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痊愈之后,惊奇的发现居然有人在羡慕我,可笑的是我也在羡慕他们。我羡慕那些没心没肺蠢笨不堪的人,他们都有母亲,我没有。”
“虽然说起来很矫情,但我那时候是真的羡慕。他们都说她是自杀,我就恨她丢下我一个人,可当我也因为痛苦不想继续活下去的时候,又能理解她的选择了。”
“我有一个想法,我要告诉你。”姜糖侧过脸吸了吸鼻子继续道:“你最开始怀疑这件事是从哪个环节开始的?”
“是最后一步,她先吞了药后割了腕,身体状况不可能再允许她爬上天台。”
“就是这里,那个视频你也看了,何先割腕割了一半没继续下去,然后那个女人和她说了一句话,之后才让人把她抬上了天台,然后她才跳的楼。而在这之前,不管是喂药还是割腕,她都在挣扎,她不是没有求生的意志,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女人究竟和她说了什么?”
南宫行眼部轮廓变得柔软起来:“那时候她精神出了问题,我不知道……她跳楼的那一刻,是不是还思维清晰。”
“你见她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前俩个环节她还在努力求生。”
南宫行低下了头。
“这是她给你的信息,而你接收到了。她知道自己肯定活不了,南宫行,她在给你传递信息。”
“她爱你”
南宫行把脑袋埋进臂弯,双肩细微的抖动。
小孩子对父母的依恋都是与生俱来的,姜糖相信南宫行现在丢弃的是他曾经渴求过的,更相信,他现在焚烧着的,是他深深爱过的。
他现在激烈恨着的世界,也一定是他曾紧紧拥抱过的。
哪怕是对何先那样不像话的父亲,他也一定有所期待有所等候有所需要。
或许,是在父母第一次吵架的时候,可何先把他母亲送进了精神病院。或许,是在母亲住院他心里恐慌的时候,但何先把他相依为命的妈妈残忍杀害。或许,是在母亲下葬的时候,可何先让钱韵招摇过市。或许,是在被后母诬陷受委屈的时候,但何先逼他叫妈妈。又或许是在不舒服的时候发病的时候想妈妈的时候。
直到最后,外公去世的时候,南宫行失去了作为一个人能失去的一切,可何先还在同他抢遗产。
可能那笔钱在何先那里确实更有价值,但这个人太过功利,无法顾及一个小孩残缺不堪的魂魄。
有多少期待和爱能经得起这样桩桩件件的消耗?
错过了他的悲喜,就没有必要再来了,再也不必来。
他已经失去一个了,姜糖不忍他把另一个也丢掉。
“南宫行,她爱你。真的,她没有丢下你,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