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们这边希望您可以联系亲属尽快安排治疗。”
“不治疗的话,还能活多久?”
南宫行的语气过于平淡,对面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病患,楞了良久才缓缓道:“你已经是晚期了,少则两月多则半年,当然不治而愈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折中来看的话,差不多三个月是吧?”
“南宫先生,不要放弃希望,您还有治愈的机会,请先和家属协商,其他方面有困难的话,我们可以再想办法。”
“我没有家属。”南宫行笑的温顺,又喝了一口水,再次表示感谢:“谢谢你,就这样吧。”
挂断电话之后,南宫行把一整杯水都吞了下去,这消息对他来讲并不算意外。
很早的时候,他就对自己的寿命不抱什么期望,好像自己这个命数,不让他早死反而怪异。
而且,胃上面的毛病也不算稀奇。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最开始成把成把的吃药,会有损伤再正常不过。更何况在小房子里的那些年,他甚至不明白食欲是什么,痊愈之后才开始对着喜欢的食物有想法。
外面茸茸在叫,南宫行起身把狗放进来。茸茸似乎也有预感,一进来就往他身上扑,南宫行被扑倒在地,手指揉着茸茸的大脑袋。
真奇怪,明明都要死了,他居然有点畅快。
茸茸拿脑袋蹭他的胸口,南宫行不知道是痒还是怎么回事,居然仰躺在地大笑出声。
笑了一会儿,才揉着茸茸的脑袋,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我想修改遗嘱。”从他有资产的那一年开始,南宫行就立好了遗嘱,现在还是第一次更改。
“调整一下结构,之前说的百分之三十给李管家,剩余百分之七十用于捐赠,现在我想把捐赠的那部分拿一半出来赠与他人。”
“对,无偿赠与,受赠人,姜糖。”
南宫行把话说清楚了,刚打算躺床上歇一会就又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小王打来的,一个大男人在电话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南宫行不言语等小王哭完了才缓缓道:“帮我订一张机票吧。”
“老……老板,你想去散心吗?这样也好,出去散完回来就康复了的人也不是没有,要不我陪你吧?”
“不用,我只是去伦敦一趟,我想见一个人。”
其实南宫行一直知道,所谓正常与不正常之间有一道鸿沟,局外人来看只不过是有一点点缝隙,可对局内人来说却是天堑巨壑般的存在。
起初和那些喜怒哀乐都简单的普通人遥遥相望,连他们的悲伤都觉得羡慕,总想跨过去,但后来,就不想了。
渐渐的,习惯了如此。
所谓鸿沟大抵都是这样,就是让人慢慢的都算了吧。
他不再渴求不再希冀,这个时候被剥夺生存的权利也没什么,咬着牙堵着气活到现在,天灾人祸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可以让他名正言顺去死的借口。
只是,他还想再看看自己真心喜欢的那个人。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