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俩个字狠狠戳进心头,愣神的功夫里,南宫行想了很多。
其实父亲是他的骄傲来着,在很小的时候。
南宫行一直觉得父亲很厉害,虽然他并不知道父亲具体在干什么,这个人也经常不回家。
但他总能在一些杂志以及采访节目中见到父亲的脸。那时候的自己以他为傲,虽然家里对南宫行严苛的厉害,但他为了那份骄傲,把所有压力都内化成了动力,从不觉得压抑。
他也想成为别人的骄傲。
事实证明,骄傲也没有那么好。
后来长大了点,礼仪课学了半年、奥数和钢琴课学了三年,在私教以及环境的影响下他熟练并且迅速地掌握了英语,但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母语。
在很多场合都会被父亲带出去,有时候会被要求用汉语讲些孩子气的俏皮话,有时候则需要他带着一群小屁孩弹钢琴,南宫行都欣然往之。
那些成熟的男男女女总是一边奉承父亲一边掐着他的脸,夸他聪明又好看。有些人会抱他,有些漂亮女士甚至会亲他的脸,他不舒服,好几次想拒绝,但看着父亲平静的眼,总会沉寂下来。
那时候的南宫行总是仰头看父亲,希望他也能夸夸自己,但事实上,父亲没有时间理他,在这种情况下只会和那些人应酬。
有时候他饿得厉害,但依旧坐的笔直,脑子里都是吃饭的时候手肘不能放在桌面上,要从外侧往内侧取用刀叉,使用刀时,刀刃不可向外,不可……
直到等大人们把私事都谈完,才能看到吃的东西。
父亲是他的骄傲,而母亲则是这骄傲里的一点点放松。
他跟着妈妈学说汉语,学的尽是些俏皮话。经过他二次吸收之后,总能再编排出一些有趣的话,每次都能逗的妈妈哈哈大笑。
但父亲不喜欢,他从来不笑,也从来不看他。
只是告诉他们,在餐桌上大笑很没有教养。
教养?
仔细想想,南宫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份骄傲消失了,他甚至分辨不清到底是从哪一刻开始才对这个人厌恶至极。
就像现在,这人甚至拿起了手杖,而他什么都不知道。
要是换个人姜糖绝对会翻脸,有这么说话的吗?但毕竟是南宫行的父亲,亲生父亲。
没有他,就没有南宫行。
姜糖把这话默念了数十遍才把一口恶气忍下来,起身拿过茶壶缓缓道:“伯父您请,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小门小户的不兴这一套,我家的家教是如果你想要就直说,最好就事论事。”
“在我们家因为一点小事就上升到性格背景,才是最差劲的行为。”
姜糖刚打算给人家倒茶就被南宫行夺走了茶壶,南宫行面无表情给男人倒茶,一杯茶倒得都快溢出来了才停下来。
男人看了一眼茶杯没有在意南宫行的用意。
“有事就直说,犯不着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
“这种女人配不上你,你是我的儿子,将来整个何氏都会是你的。你自己的事业也干得不错,而她呢,一个小小的设计师,或许有点家底,但对你的事业毫无益处。”
南宫行颇有些心不在焉,端着茶杯抿了一口,他喜欢热到发烫的茶水,无所谓茶叶口感都被破坏。
因此老宅这边备下来的茶水都是按着他的喜好来的,虽然他进门比客人晚,但茶还很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