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麻烦了!”帝林抬头,望向那雪后彤云密布阴沉沉的天空,心情阴郁。
将领们簇拥在他的身边,同样的脸色低沉。有人眼中流露出了惊惶。虽说是防卫反击,但杀家族的总统领,后果如何,大伙谁都不知道。
帝林望向旁边的人:“哥普拉,你说,怎么办?”
哥普拉神色凝重:“大人,这得看情形了。照法理上说,总统领率队行刺在先,企图谋杀大人,还杀害了我们一百多名兄弟,监察厅出手镇压,我们不但无罪还有功!”
“正是,正是!”军官们纷纷赞同,“我们做得一点没错!”
“但若是……总长在背后指使的呢?”
所有的声音一瞬间通通沉寂,军人们脸色发白,有人牙齿咯咯的打着颤。
家族是无敌、不可抗拒的。
总长,那是家族实力和权威的象征,他拥有着常人无法想像的强大实力。
军人们是监察厅的军官,但他们首先更是家族的臣民。从孩童时代开始,他们就一直被培养这样的信念并对此坚信不疑。对自己祖国的政权,军官们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服从感,他们连做梦都没敢想过对抗总长——那跟反抗神一般不可能。对方一个手指就能把自己像蚂蚁一样捏死了。
看着部下们面如死灰,帝林慢慢说:“事情未必是总长的意思,大家先不要急着下定论。继续检查!”
尽管大伙都在心里暗暗祈祷,祈求刺杀跟总长并没有关系,但冥冥中仿佛真的存在一位命运之神,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倾听芸芸众生的愿望,然后安排一条相反的道路。
“启票大人,我们在一个死者身上……发现了这个。”
呈送上来的是一本证件。黑色皮夹上面写着金色的字:“军官证。”封面已经被鲜血浸得湿透了。有人小心翼翼地揭开了封皮,读出了里面的内容:“禁卫第一师师团长,红衣旗本,林迪。”
一瞬间,军官们感觉天旋地转,大地在脚下崩溃,脚下空荡荡的。数百人聚集的街上,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发出。空中零零散散的飘洒着雪点,寒冷的风夹杂着雪点扑在了士兵严峻的脸上。士兵们按着马刀,背着轻便弩。空气中荡漾的杀机比风雪更冷。
所有的目光都汇集到了帝林身上。此刻,这个长身玉立的年轻人是大家所有的希望了。
帝林伫立在长街上,他的身形萧瑟寂寞。斗篷下的身影是那么瘦弱,憔悴。在那一刻,无尽的重负仿佛把他给压垮了。
哥普拉定定的望着帝林,他很难以形容此刻的帝林,在那如雪峰般冷峻孤傲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不同的东西。那是什么?痛苦?失落?寂寞?脆弱?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在这一刻,他不再是战无不胜的名将,不再是以冷酷残忍闻名的总监察长,不再是平时众人所熟悉的那个坚强又理智的领路人。站在那里的,只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眼中充满了惊惶和无助。
“确认是他吗?”帝林的话说得并不大声,语气也并不重。但众人无不感觉到,每一个字仿佛都有千钧的重量,沉重得让人屏住了呼吸。在场的几个军官都上前看了林迪的尸体,然后不出声的回来了,脸色阴沉,一言不发。于是,大家都知道了,躺在那里的,确实是那位最近风头很劲,颇受总长殿下赏识的少壮将领。
“确定是他了。”
帝林长长嘘叹一声。就在叹息中,他仿佛将所有的软弱和犹豫都随着呼吸一同排出了体外。一旦确认了敌人,那位坚强自信又强势的总察长再次复活了!
他不出声的一个接一个的望着身周的将领们,目光深沉又凝重,蕴含着深意。当望到哥普拉时,他顿了一下,用眼晴不出声的询问着。
彻骨的寒流迎面扑来,哥普拉打了个寒战,他明白帝林的意思,心头悸动,情知这是生死关头,自己再不能蛇鼠两端了,若不及时做出抉择,自己决计活不到天亮。
他立即站出来,挥舞着手臂大声说:“弟兄们,我有话说!这几年,大人领着我们,打了多少仗,为国家流了多少血?没有我们大人,帝都早给魔族拿下了!现在,家族无缘无故要对大人下手,要杀害大人这样的有功之臣,我哥普拉第一个不服!弟兄们,这么多年,大人没亏待我们,我们享的福不少,造的孽也不少!我们跟大人都是绑一条绳上的。大人若倒,我们也不会有好下场的!今天是大人,明天就轮到我们了!”
有第一个人领头就好了,军官们被煽动得十分激愤:“对,我也不服!”
“凭什么!跟总长说理去,问他个究竟!”
“我们上元老会告他去!他胡作非为,废黜了他!”
“闭嘴!一个个胡说八道,反了吗?”帝林的声音比这深夜的寒风更冷,他斜眼望着部下们:“身为家族臣子,难道你们想造反谋逆吗?”
全场立即静了下来,将军们都哑了口。大伙古怪的望着帝林,谁都不明白,监察总长打的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