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坚强如铁。
流风霜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她就像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
静静地看着她,流风霜眼前却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身影,此人正在万里之外。眼前就是他曾经热切爱恋、不惜以生命捍卫的女子。在那个风雪之夜,他拔刀当胸,挡住了自己,挡住了如云的流风家高手,就为了眼前的女子。他不惜赴汤蹈火。在他二十三岁的生命中,眼前女子曾占据了他大部分的情感。
流风霜在打量着紫川宁,众人也在注视着流风霜。大家都注意到了,在看紫川宁的时候,流风霜眼中有种很异样的东西:似敌意,似羡慕,又似是关注──当漂亮女子遇到容貌能与自己媲美的同性时,她的眼神、神情、动作都显得很矜持,那种微妙的感情就不是在场的男性能理解的。
秦路干咳一声:“流风殿下,若方便的话,请允许下官为您做战情介绍。”
收回了注视紫川宁的目光,流风霜淡淡说:“好。”
众人纷纷坐下,围在屋子中间的大桌子前,秦路指点着墙上的军用地图:
“九月十一日,敌第五军接替了第二军占领了城市东南侧的帝都车站,并在郊区维克果园的方位向我们展开兵力。目前查明的对方番号,共有八十五个团队,其中包括了近卫旅的八个团。一线部队中,隶属于塞内亚族的团队共七十五个。据帝都总参谋部估算,敌人在后方起码还布置着二十到三十个团队作为总的战略预备队,不包括魔神皇的直属皇家近卫旅。
在东南面,敌人第五军的野战集团和步兵团队在我中央军第六、第七师的正面实施进攻。一些敌军部队已经突进到了帝都东城的居民区,第六师的防御部队已被对方强大的弧形阵势从正面和两翼挤压到了瓦涅河河滨。“
秦路顿了一下:“另外,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我东南军部队已和紫川秀大人所率的远东部队在维纳里会师了。秀川大人带来了远东强悍的半兽人军团,这增强了我军的野战能力,使得我们对决战更有信心。”
听到紫川秀的名字,流风霜手微微一颤。她悄悄瞄了紫川宁一眼,发现后者没什么反应,显然是早已知道了这个消息。
“斯特林大人飞鸽来信,对魔族的总攻将在十月十五日凌晨开始发动。而相应的,我帝都军区也要发动相应的辅助攻势来牵制魔族的兵力,策应东南军的总攻……”
会议进行了约莫两个小时,主要是商议在未来即将到来的大反攻中,西北联军与帝都军团如何合作,尽力吸引魔族的兵力,为策应斯特林和紫川秀对达克的攻势做准备。
天色已经黑下来了,有人送进了晚餐。秦路于是宣布会议暂时停止,待晚饭后再开始。他歉意地说:“流风殿下,战事条件简陋,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招待您,委屈了。待打退了魔族,我们再请您好好品尝帝都的风味美食。”
流风霜看看,饭菜都是普通的家常菜,有菜有肉,在战场上也算难得了,倒也不像秦路说得那么差劲。她笑笑:“秦路大人,我也是当大兵的,什么没吃过?这已经很好了。”
大家客气地寒暄几句。正在这时,一个黑衣监察厅军官推门进来,他走到帝林身边,俯身低声说了几句,将一个纸条交到了帝林手中。
帝林展开望了一眼,点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流风霜耳朵灵敏,隐约听到了“河丘”、“林家”几个词。她心灵一动:“监察长大人,出什么事了?战情有什么变化吗?”
帝林望望流风霜,淡淡道:“这事无关战情,但说不定也很重要。本来不想败大家胃口想吃完饭再说,但既然殿下问了,我就提前说吧:在河丘的情报站报告,上个星期,林家可能发生了一场政变。”
“政变?不可能吧!”几个嗓子同时出声道。
帝林反问:“心脏病会传染吗?”
流风霜一愣,她微蹙秀眉:“据我所知,不会。”
“若不是政变的话,那就是林家有一种特别的心脏病,它专门传染给高级军官。河丘长老会宣布,十一个正当壮年的海、陆军将领,在同一天得了心肌梗塞,同时死翘翘了。”
举座震惊,寂静无声,只听见帝林朗声读着情报:“死者包括了:河丘卫戍司令林鹤中将、河丘总参谋部情报局局长林辛少将、海军第一舰队司令林云飞上将、海军第一舰队副司令江淮中将、海军嘉西分舰队副司令林清中将、河丘警备司令部参谋长吴虹少将……”
仿佛被电着了,流风霜整个人一震。她站起来:“帝林大人,消息确切吗?”
“消息是林家长老会公布的,应该不会错。”
注意到了流风霜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秦路问:“流风殿下,您看起来不舒服?”
“没什么,只有点累了。”
流风霜托住下巴,双手捂住了脸,以掩饰自己惨白的脸色。接下来众人还说了些什么,她根本就没听进去。思绪混乱,脑海里反复出现那个画面:飘雪的黎明,一个英俊、骄傲的青年,披着满身的雪,笔挺地伫立在街角,看着自己与别人策马离去,他那泪流满面的脸……
“最后一个问题,你,真的爱过我吗?”
流风霜眼眸渐渐模糊了,尽管不能接受他的感情,但对他无怨无悔的一往情深,不求回报的痴情,她却不能不被感动。对他,她始终怀有一份愧疚之情。
谁也没料到,略带哭音的嗓音犹在耳边,当年雪中一别竟已成永诀。
那个骄傲而倔强的青年,充满了青春活力和信心。他冲动得像一团火,来往就像一阵风。她怎样也不能接受这个消息,这样一个年青人,竟然会死于心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