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川秀转头问普欣:“希望之光?你的绰号还真威风啊!”
普欣哭笑不得:“大人,他是在说您哪!”
“我?”紫川秀张大了嘴巴,半天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啊?”
没人给他回答,普欣以为是他是在装傻,而宪兵们首次面对这么位高权重的人物又不敢多嘴,于是一行人就这样安静的前进了。
直到多年以后,紫川秀还能深刻地回忆起在卫圣战争的第一年。
与斯特林久别重逢的情景,那一丝一缕的细节都那么历历在目。
※ ※ ※
当紫川秀进去时候,屋子的窗帘打开着,秋天的温暖阳光和煦的洒在屋子里。凉风习习的吹卷着淡绿色的窗帘,一种清新而和谐的气氛淡淡地遍布了房间。
背对着打开的窗子,一个军人安静的坐在桌前,肩上的大衣松松的斜披着。露出了里面白色的里衣。背对着光,他的面目看不清,但看到那个坚定、宽阔的肩膀,那并不高大却如山一般巍然的身形,在那个瞬间,不知为何,紫川秀的眼神一下子模糊了。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一向坚强的自己,此刻竟突然变得如此的脆弱。
他轻轻的喊一声:“二哥,我回来了。”
军人闻声抬起头。一脸的惊喜:“阿秀?”他有点不敢相信的摇着头,晃着身子站起来。绕过桌子快步走过来:“真的是你!报告说你们明天才到……”
“我丢下了部队,先快马过来了。”
两人站得很近的互相端详着,喉头里都哽着很多话,但是却说不出来。
好久,紫川秀才说:“二哥,你老了。”
临别时不过微斑白的头发,现在竟已是接近银霜满头了,那通红的眼睛,额头上深深的皱纹,神情中透出的那一股无声的憔悴和疲惫,这一切都在无声告诉紫川秀,在面临国破家亡之际,作为军务处地首席负责人,斯特林承受着如山一般的压力。眼前的人,不过才刚到三十岁啊。想起临别时那个精力充沛、精悍过人的斯特林,紫川秀眼睛无声的湿润了。
望着紫川秀,斯特林笑了:“你不也老了很多吗?乌鸦落在猪身上,净说我了!”
紫川秀也笑了。他自家当然知道自家事,这半年来,远东的日子也不是安逸的。孤军悬于海外,自己军政民政一把抓,与魔族连场大战,尤其是那场围歼第七军的战役,连续五天五夜,自己睡觉加起来不到五个小时。不眠不休的疲惫还是小事,更苦的是拿出全副家当来孤注一掷的焦虑,胜负未决时苦苦等待的揪心渴望。每当想到,自己的每一个命令都有可能导致成千上万的人死亡,自己承担着国家和人类命运,那种如履薄冰的高度紧张压力使得自己彻夜难眠。但在部下的面前,自己还得摆出镇定自若的样子,以显示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在这兵凶危急的战乱年代,家族的高级将领承担了常人难以想像的紧张和压力。直到见到斯特林,自己最信赖和亲信的二哥,那分内心最深处的脆弱才能得到释放。
两位家族统领并肩站在窗前,望着那下山的夕阳,久久没有说话,落日的余晖照得他们的脸庞一片通红。但就在他们沉默时,心灵的交谈也在进行着。望着斯特林那深邃、严峻的眼睛。紫川秀看到了很多很多东西。在那一瞬间,心灵的沟通是无声的。
“一路过来,很辛苦吧?”斯特林问得很随意。
“还行吧。跟魔族打了几仗,收复了一些城市。”紫川秀也轻描淡写的回答。
“你能从远东过来增援,我们很高兴。”斯特说得很慢。但仿佛每一个字都有千均之力:“你过来了,我们的机会就大了很多。”
“准备要开打大仗了吗?”
“准备动手了。你的兵马到了,我就更有把握了。”
“魔族起码还有五十万兵力,决战早了点吧?我们还可以继续跟他们磨蹭,一点一点消磨他们。现在打决战,把握不是很大吧?”
斯特林笑笑,避而不答,反而问:“道上有没有什么遇到什么特别的事?”
“这倒是有的。魔族突然放弃了巴特利行者。我原先还以为要一路血战着过来的,结果却是一仗没打就跑过来了。”
斯特林轻轻笑声:“是吗?”
紫川秀盯着斯特林:“二哥,你知道原因?”
“我猜到一些。今晚带你去见两个人,那时你就明白了。”
入夜。紫川秀与斯特林并肩策马出了城门。
虽然天上没有月亮,但那漫天的营火将郊野照得一片通明。本来是荒郊的那一片原野,此刻已被黑压压的一片褐色帐篷所覆盖了。幸好军官们下令在帐篷和营火之间开辟出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他们才能策马在道上一路小跑。穿营过寨。
蹄声滴答,他们穿过了一个又一个帐篷,穿过了那些熟睡中的士兵和营火,穿过了一群又一群的战马,空气中迷漫着烤肉和火炭混合的香味,一会又传来了战马的腥臊味道,各种各样的味道混合,混成了种说不出的怪异味道。
两位统领穿行军中,不时传来巡逻队的呼喝:“什么人?”当看清面前人的时候,士兵们立即敬礼。肃立在道边行礼目送他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