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抬脚重重踩进了血泊里,洁白的皮靴和裤脚顿时被溅得猩红一片。
流风霜平静地环视着众将:“我等造此修罗杀戮,都已一身血腥。这种时候才想回避洁身自好,不觉得虚伪了吗?太迟了!”
一甩披风,她转身大步走进营地,将领们紧紧地跟在她身后,踩着那条流淌的“血河”逆流而上。
尽管事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真正看到战场的时候,流风霜还是禁不住面色发白,心头泛恶想呕吐。
所见之处,堆积如山的尸体层层叠叠地堆在一起,被踩得稀烂,根本看不出谁是谁来,只剩下一种暗红色的、难以形容的糊状肉酱飞溅得到处都是,断肢残骸洒落各处,帐篷顶、树枝上、屋檐上随处可见被砍断的手脚残肢,白色的脑浆和黯红色肉酱混绞在一起,血水汇得浸过了脚腕。
在那层血肉模糊的尸堆上,可见斑斑点点的白色布料,那是紫川家战死士兵穿的白色内衣。
他们走了几步就无法再前进了,面前是一堆血肉模糊的尸山,堆得足足有一米多深,除非谁敢踩着它过去,否则根本无法前进。
“喔──”不知是谁呕吐起来,随即有人捂着脸狂跑出去。
血腥扑鼻,流风霜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出现惨烈的一幕:上十万男子挤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短兵相接,根本没有躲藏和闪避的余地,活着的人踩在同伴的尸体上继续厮杀,那些只穿着内衣的紫川家战士手无寸铁地扑向了死亡,宁死不屈。
她感受到强烈的震撼,对着面前的空虚默默祷告:“紫川家战死将士,尔等为国殉战,愿英灵荣升极乐。此战因我而起,愿所有罪孽,尽归吾身,吾愿一身承受,纵堕落地狱经历修罗轮回苦难,无怨无悔。”
祷告完,她转身对众将说:“诸位将军,无谓的杀戮并非军人的荣耀。我军大局已定,传令下去,尽力招降紫川家士兵,在我军能力以内尽量给予敌人伤兵救助。”
※ ※ ※
流风霜部队进军快如星火,二月二十六日,风霜十字军乘破加南大营之威,对加南行省的首府加南城发起猛烈的攻势。
当天黄昏,加南城被破,红色的十字军潮水般涌进城内,加南行省总督曾芮在攻城战中战死,加南省长克拉克在住处内连同家人一同自杀殉国。
二月二十八日,流风霜十字军分水陆两路向东大举进发。
陆路骑兵由流风霜本人亲自率领,火速南下攻占了紫川家西部仓储重镇叶杰城,叶杰总督阿里漠率部弃城而逃,部队在逃亡途中被骑兵追上击溃,阿里汉身边仅得十一骑逃得活命。
在陆军奋勇前进的时候,流风家庞大的水师舰队也没有闲着。
同日,流风水军舰队进军多伦湖,在河滨口与严阵以待的紫川家多伦湖舰队激战。
三个小时后,三百多艘紫川家战船被击沉和烧毁,河面上飘荡着断肢残骸,到处是落水求生的水兵和战死士兵的尸体。
流风家舰队也损失了一百多艘战舰,但这并无妨碍他们以胜利者的姿态昂然前进。
多伦湖河滨口一战摧毁了紫川家并不强盛的水军实力,水师残部已无力再与流风家舰队交战,龟缩到帝都城边的瓦涅河上。
得知水军大捷以后,流风霜陆路进军更是迅猛,三月一日攻下密尔顿行省,三月二日攻下罗什尼行省。
西北传来噩耗,加南大营被破,水师战败,加南行省失陷,罗什尼行省失陷,密尔顿行省失陷,紫川家以每天一个省的速度丧失领土,丧师辱国。
羞怒交加之下,紫川参星越过军务处痛斥明辉,命令他“二个星期之内务必收复失地,否则军法行事!”
接到圣谕,明辉急得眼都红了。他迅速把总长的压力转移给各省总督们:“增援部队务必三日内赶到会合,超期者军法从事!”
眼看军令严厉,各省的总督纷纷动员精锐部队出发前去增援,大道上军队云集,烟尘滚滚。
为了赶路,各路军队日夜兼程急行军,连前哨和侧翼防御部队都没有设置。流风霜抓住了这个机会,她借助船队,从水路一日一夜行进两百里,骑兵军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明辉后方。
第一个倒霉的是宾阳总督卡斯拉维,流风霜突然杀出,还在行军途中的卡斯拉维军团又疲又累,稍一接触便溃不成军,卡斯拉维本人战死,三万多步骑溃散。
击溃卡斯拉维,流风霜没有理会那逃得满山遍野的溃兵。骑兵部队迅速掉头,正好在公路上迎面遭遇了闻讯赶来增援卡斯拉维的嘉陵总督恩维率领的一万三千步兵。
眼见流风霜气势汹汹,恩维红衣旗本还没开战就怯了三分胆子。他情知自己的疲兵不是流风霜对手,不敢与之对攻,只是在大道上列阵固守待援,但流风家骑兵的冲击力实在可怕,只一个照面就劈开了步兵的长矛阵,摧灰拉朽般把恩维的步兵切成两半。
眼看有机可乘,流风霜立即投入预备部队,一通猛攻,结果左翼的步兵首先顶不住垮掉了,全军摇摇欲坠!
正在这个时候,紫川家赤山总督蒙守信率领四万步、骑兵赶到战场,眼看形势危急,他连忙快马加鞭赶往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