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情激愤,众军官痛打落水狗,大有当场拔刀杀入瓦林的气概,紫川秀冷眼看着,微摇手,立即所有的喧杂停了下来。
“各位长官如此识大体,本官深感欣慰。但是大家切不可掉以轻心,瓦林城并非易取,马维眼看事情败露已经龟缩回城,其党羽封锁城门抗我大军,或许城中也有受蒙蔽的平民伙同抵抗我讨逆大军。马维一党挟持了众多平民在城中,使我军投鼠忌器,不敢放手攻城,杀戮过多恐有失家族仁爱之德。诸位长官有何高见?”
还是文河第一个站起来说:“大人,下官认为您的顾虑很对。第三十五师和瓦林城居民虽受马维蒙蔽,但毕竟还是家族的子民。古人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依下官愚见,我们大军只需围而不打,日夜向城头喊话,配合我军强大的军势,相信那些乌合之众很快就会自行崩溃瓦解,不需劳动我军刀兵。”
紫川秀不置可否,若是一般情况下,文河的建议确实可行,但马维并非一般的叛党,紫川秀担心拖延会给马氏家族在帝都活动周旋的时间。若是拖到总长一纸撤军令过来,自己的立场会很尴尬的。
紫川秀感觉进退维谷,他有把握拿下瓦林城,但拿下以后怎么办?军队将领不得干预民政,自己只能对叛乱的部队采取行动,却不能对马氏黑帮动手,因为那已经超出镇压兵变的范畴了。
叛军只是马家势力中很小的一部份,即使镇压了叛军部队杀下马维,对马家的势力却无大的损害。
当然,若是紫川秀一意孤行也无人能阻拦他,但是这样越权干预民政,紫川参星和元老们事后怎么可能放过自己?
众位军官不知统领在苦恼什么,也无人敢出声。
这时,普欣轻轻敲响了营帐门口,“统领大人,军法处的波金红衣旗本求见。”
紫川秀精神一振:“请他进来吧。”
身着黑色制服的波金红衣旗本大步走了进来,看到营帐中聚集了这么多的高级军官,红衣旗本微微一怔,随即向紫川秀敬礼:“统领大人,下官收到了来自帝都监察厅的急件,帝都总监察厅有急事需要西南黑旗军协助。这里是正式公函。”
紫川秀一愣,自己正忙得不亦乐乎呢,总监察厅又要自己协助?帝林打的什么主意?
他不出声地接过密封的公函,撕开,帝林清秀纤细犹如女子的笔迹跃然入目:总监察厅至黑旗军司令长官紫川秀大人鉴下:我监察厅得到确凿线索,原西北边防军区长官云山河于七七一年二月二十一日神秘死亡一案(代号密A —8 号特大案)定性为谋杀。根据重案追溯原则,我监察厅已于七八三年十二月二十七日重新立案调查,经查,原加南行省人士马乐群(已故)有重大作案嫌疑,其后人现移居西南瓦林行省瓦林市。
依据《执法条例》第三十五条第一款之规定,监察厅现全权委托黑旗军协助对马乐群(已故)其家属、族人、雇员及其他一切相关人员采取调查,视情况可采取一切必要之强制措施。
总监察长帝林帝国历七八三年十二月二十七日短短百来字的公函,紫川秀足足看了五分钟才放下来,他长长呼出一口气,不得不佩服帝林的思虑周密和用心良苦,万里外的他,及时给自己送来了最需要的援手。
军队没有地方执法权,但监察厅却是有刑案追查权的,无论案件涉及到军队还是地方,监察厅都有权调查。
马乐群是马维和马钦两兄弟的父亲,现在帝林翻起云山河统领的遇刺案,为追查一桩高级将领的遇刺案,监察厅委托军队参与调查,这完全合法合理。
帝林的这道命令全然无懈可击,进可攻,退可守,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来,有了这道命令,紫川秀就能完全合法地对马氏家族所有成员“视情况采取一切必要之强制措施”。
拿着一纸轻飘飘的公文,紫川秀只觉得手中沉甸甸的,心情复杂。
帝林虽已与自己决裂了,但在自己遇到危难时,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伸出了援手。也许,在帝林心中,自己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弟啊!
他合上了公文,对着波金红衣旗本说:“协助请求本官已经收到了,为了追查案件真凶,黑旗军愿意尽全力提供协助!”
波金说:“那实在太好了,下官谨代表监察厅感谢大人的支持!”
当着众将官,两人一本正经地对答着,心照不宣:其实感谢者和被感谢者应该倒过来才对。
“大人,”告辞前,波金红衣旗本仿佛漫不经心地说:“您最近可有回帝都的打算?”
“嗯?”紫川秀瞟了他一眼:“是有这个打算,如何?”
“如果大人您近期有事回帝都的话,下官就要建议大人推迟行程了。昨晚下官接到飞鸽传书,最近帝都周边时疫流行,经与统领处协商,宪兵部队已在帝都各城门布防,尤其对从西南来的行人加以严密盘查,防止那些可能携带危害安全之行人进入帝都──我建议大人您还是不要忙着回帝都,抓紧把手头的事忙完了再说。”
“可能携带危害安全之行人?”紫川秀笑笑:“帝林最近长学问了啊,居然学会咬文嚼字了。”
他大笑,帝林的意图非常明显,要把马家的信使拦截在帝都以外,拖延时间给紫川秀放手大干,那句“抓紧把手头的事忙完”更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了,他和林睿刚好不谋而合。
波金不出声地笑笑,温文尔雅地说:“另外还有件不幸的意外。十二月二十八日早上,也就是大前天,我们尊敬的元老会首席、马钦伯爵于出席元老会议途中不幸遭劫匪袭击,马钦元老大人当即遇害,随行护卫十六死九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