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不可能……那个女人他是亲手杀的,一刀一刀,每一刀都用尽力气。
为了报眼睛的仇,他在那女人身上前前后后捅了二十几刀,把她的心脏都捅烂了。
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怎么可能!
血雨滂沱,犹如那个可怖的梦境。
明明握刀的人是她,可是她浑身颤抖得像是那个被挟持,被虐杀的人。
眼前一幕幕闪现的是挥之不去的过去。
是过了这么久,却还是逃离不了的梦魇,她内心深处最恐惧最黑暗的事情。
裴子徵嘴里发出哭泣似的尖锐哀鸣,濒临崩溃。
她杀人了。
她报仇了。
她手刃了那个杀了她的凶手!
可是……
她好害怕,她又好高兴。惊惧愤怒喜悦都到达了一个顶点,整个人陷入了某个极限,脚下就是万丈深渊。
下一瞬,一个温暖的怀抱从背后贴了上来。
像是将她拉回了人间。
地狱的交界线上,她听到耳边传来一道笃定温柔的声音。
“别怕,还有我。”
颤抖的手被握住,交叠在一起,带着那把刀再一次捅入对方的要害。
让这个犹在垂死挣扎的人,生机彻底断绝。
裴子徵脸色惨白,抖如筛糠,直到雷大鸣的身子重重倒了下去,僵住的眼睛才陡然一睁,像是重新找回了视线。
她回过头来,大口大口急促地喘息。
张了张嘴,百感交集,都是呜咽之声。
“我、我杀人了。”
“他该死。”
那只沾染血迹的手抚摸上她的脸庞,语气笃定。
“是我和你一起杀了他,就算有债孽,也是我与你一起背负。”
“……”
裴子徵哭出声来,压抑了三年的泪水,在这一刻决堤。
清岭紧紧抱住她,两个人的身上血迹斑驳,泥泞交纵。
犹如交织的命运。
无数厢兵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