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个大臣家里有三个小妾,给他戴了几个不同大小的绿帽;什么那个伯爷装作少言寡语,其实是口舌有疾病,容易结巴;什么某家将军老大不小没成亲,疑似有龙阳之癖,几个相好还大打出手……
外面看着杀伐果断,打断犯人骨头不眨眼的玉面阎罗,谁能想得到私底下说起逸闻趣事的时候,竟然是这么一个如数家珍,口若悬河,津津有味的模样?
还美名其曰,是什么大理寺查案久了的习惯!
“佩娘,明明是你自己想听,为夫如此慷慨,无所不言,你怎么还埋汰起我了呢?”
“我只问了一句,后面那一大段,扯到什么小姨夫的外室家的小狗的……可不是我问的啊——”
“你还笑?”
“啊——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敢了!好戚郎,别挠那儿!哈哈哈哈戚韫你等着,我明儿去明桐院告状去!”
……
回忆如潮水,也只是瞬息闪过,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清岭一直注视着她,见她眼睫扑闪,深情莫测,仿佛在怀想什么很遥远的事情或者人,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忽而觉得心头一梗,闭了嘴。
裴子徵没回答,只是拉了拉崔扶山,转移话题:“扶山,你去看看冯大哥怎么还没回来吧。都这个点了,怕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哦哦,好。”
狼崽子实心眼,闻言就听话地离开了。
房门一关,原本的氛围变得微妙。
“好了,现在他走了。”裴子徵道,“现在,道长可以直言相告了吗?”
清岭微怔:“我说的,都是实话。之前你连夜离开,我便明白,好不容易逃脱牢笼,你不喜欢又被人掌控监管,不得自由,所以并没有跟踪你。只是我原本就要留在南府忙于其他要事,故而流连至今。”
“……那之前几次邂逅,都只是邂逅喽?”裴子徵认真地看他。
清岭却移开目光,仿佛是不好意思和她对视。
“也不是——嗯,我不放心,所以还是打探了一下你的现状。并不是想缠着你,只是觉得,我们已经认识了这么久,当个朋友处,偶尔一聚……”
“道长,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裴子徵打断了他的话。
“……你我有缘,若是有事,我怎么能不管?这有违我的道。”
“道长,你认识那么多人,和那么多人都有缘法。难道你对他们也这样事事在意,一有意外,便亲自出马相助吗?”
裴子徵仍是直视着他,眸子明澈坦荡。
让他愈发不敢迎上。
洁白的耳根,却不由自主地爬上了绯红的热气。
只是这么一眼,就让他生出一种冲动,想不管不顾,将这几十年来的衷肠尽诉。
裴子徵看在眼里,心下叹息。
不等他回答,她肃然一礼,道:“我很感激道长的相助,也念着你的恩情,唯恐无以为报。只是我难得重获新生,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度过此生,守着家人们平安顺遂,实在是没有别的心力,再去为别的什么耗费心力了。”
“道长是方外之人,我愿为你的方内俗友。”
至于其他,再不敢沾染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