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扶山将她扶起来,靠着自己,手里端过来一碗粥,动作笨拙地搅了搅:“来,先吃点东西。”
狼崽子穿着一身渔民人家的衣服,下颔竟然隐隐冒着些不清爽的青色,比薛鸣佩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要落拓。
才一年多的时间,他长大了许多,竹竿似的拔节,一身皮肉也从青涩纤瘦的少年姿态,养出了成人似的力量感。
“好些了吗?”
饿了许久,一碗粥也犹如人间美味。薛鸣佩吃完,觉得自己生机又恢复了不少。
“这里是哪里?”
“是渠州沿江的一个小村子,距离咱们碰头那片滩很近。”
薛鸣佩捏了捏头:“有人来找吗?”
“暂时还没有。”
“此地不宜久留,戚府的人一定还会派一部分人沿江搜寻。”薛鸣佩疲倦地靠在他的肩膀,被他的骨头硌得生疼,“收拾收拾,我们得立刻离开。”
好不容易逃出来,决不能在这个时候掉以轻心。
“对了,昨夜皇后娘娘那边派来的人呢?”
之前在永乐宫面见皇后的时候,她向娘娘提出的请求便是,帮助她真正离开戚府,拥有一个新的身份。
薛述之的案子不是小事,若不能彻底摆脱这个身份,她即便能逃出京城一时,也逃不出一世,还很有可能像最开始那一年一样,不断陷入险境。
谢氏和薛氏的残余势力,总有盯着她,和盯着她手上东西的。
以戚韫的性格,也不会善罢甘休。
这些人要把她找出来,还不是易如反掌?她难道要像老鼠一样躲一辈子,每日战战兢兢,见不得人?
唯有策划一场死亡,死在戚韫的眼中。
她和薛鸣佩最大的不同,便是水性。
薛鸣佩即便是浅水小塘,也畏惧得很,她却是南府里也一等一的洑水好手。而这个秘密,这几年被她隐瞒得很好。
再让皇后娘娘给她安排一个全新的身份,才能步入全新的人生。
彻底摆脱之前的阴霾。
为了能让这个死亡更逼真一些,她推动着戚韫让戚宁雪离开戚府,甚至连枫儿也没有带上。让戚韫确信,一切都是按着他的步调走的,她无依无靠,什么也做不到,死亡也成了出逃不成的玉石俱焚和报复。
割断所有属于薛鸣佩的联系。
而在这场计划中,确保她性命无忧的帮手,除了崔扶山以外,便是皇后娘娘那边的使者。
“虽然娘娘去世,但一直不曾忘记和你的约定。”
当时,萧书眠将信物和新身份有关的文书等物交到她的手中,郑重道。
“等到了那一日,自然会有人保证你的安全,还会助你避开戚家人的搜寻。”
这一次能够逃出生天,也多亏了对方。
崔扶山撇了撇嘴:“那个人啊,说是出去找吃的了,一会儿应该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