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婆子说薛鸣佩在护国寺蓄意勾引阿韫的时候,她还不信,斥责了对方。现在想想,她是真傻啊,竟然以为薛鸣佩真得会安分守己地照顾阿韫。
都是假的!
从一开始,她就是发现以前那个作态行不通,才故意换了一个模样。一开始还言之凿凿,说什么一定会避开表哥,不再和以前一样。
结果呢?还不是勾引了阿韫?甚至比以往更甚!
薛鸣佩顶着大夫人愈发愤恨怨怼的目光,跪了下来。
先是把老夫人派人让她去,到鸿福院里发生的详情始末说了,又感谢大夫人对自己的照顾。
“事已至此,佩娘别无他话,还请舅母开恩,允我和娘离开戚府,自立门户去。”
她确实是错了,天真可笑。
连辛夷大夫都看得出来,说她根本不适合戚府这样的地方,她竟然还心存幻想地留下来。
她根本适应不了这里的规则。
明明已经尽自己最大力量地小心谨慎了,殚精竭虑,可还是把日子过成了这么一副模样。
太累了。
她都快忘了,当初策马赶车,女扮男装,四海游商的时候,是什么样了。
那样艰难辛苦,却自由热烈的日子。
仿佛都是几百年前,另一个人身上发生的事情。
“好!我同意了!”听到这番话,大夫人彻底冷了心肠,漠然道,“是我瞎了眼,看错了人。你把孩子打了,等阿韫回来,我就去官府,将当日你们二人的婚契给销了。
你放心,那些铺子是你娘的嫁妆,还是你们的,不会昧下一两银子!”
大梁律法,一般只有正经嫁娶需要在官府申请婚契,也有少量人家,会给地位和感情特殊的贵妾一张婚契。
当初阿韫心疼她,在外头上,尽可能地全了她的体面,连婚契也不落,生怕别人因为她的身世和身份,怠慢于她。
真是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疼。
“舅母对我多有照顾,是鸣佩……辜负了您的爱重。”薛鸣佩白着张脸,俯身而拜,忍住了眼中的泪水。
她不得不承认,来到戚府之后,最依赖的长辈便是大夫人,比起戚宁雪,在舅母的身上,感受到的关切更多。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为了找个靠山,所以逢迎讨好,到后面,她是真心把她当作半个娘孝敬。
和戚苒一起抢着给她捏肩,被她轻拍着捏脸的日子,明明还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一眨眼,却……
大夫人见她这样,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侧过头去,醒了醒鼻子。
“你放心,我也知道落胎会吃苦头,不会粗暴行事,会给你找好大夫,让你好好静养。”
薛鸣佩摸着自己的小腹,低下头来,依旧没有什么实感。
“舅母,我——我真得有孕了吗?”
她怔怔道。
“……”
大夫人后知后觉,在薛鸣佩的角度,好好地便被老夫人拉去灌药,哪里能不害怕,陡然知道了有孕,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要落胎,还怀着身子被当众掌掴,心里又是什么滋味呢?
她放缓了语气:“孙大夫说的,快两个月,还早呢,你自然是摸不出来的。等以后你又有——”
大夫人突然意识到,以后薛鸣佩再有孕,就不是自己的孙儿了,更是心情复杂,没能说得下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阿韫太不像话,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地步?
“你们先休息吧,临风院现下乱糟糟的,就在明桐院的屋子里睡一觉。尤其是鸣佩,小心些身子。”
大夫人现在看到她们俩就烦,借口还有事情要忙,让侍女带人去歇息,也让她们冷静下来。
至于临风院,郡主现下还病着呢,不如留她们在自己这儿,省得让温盈难受。
等进了屋子,没有了其他人,怔愣很久的薛鸣佩,突然抬头问枫儿:“你是怎么想到,回临风院找那些护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