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红着眼,紧紧地盯着我,沉默地摇了摇头。
我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还抱着我,又蹲着,维持这个姿势很久了,大约是他腿压麻了,我轻轻地,用手撑着地,想从他身上,无声无息地爬下来。
他察觉到了,皱起眉,无声地命令我,神色很严厉。
「别动。」
他死死地掐住我的腰,凝视着我的目光一下子像狼一样凶狠,盯着猎物一样……我不想动,可是腿上应该是被蚊子咬了一口,很痒,我没忍住,动了一下。
他闷哼了一声,咬牙切齿瞪着我:「迟早要死在你身上」
胡说什么呢,我想反驳他,可是看到他那模样,额头上的青筋几乎要迸裂,凶得很,我闭了嘴。
我被他抵在黑漆漆的窗口底下的石墙根。
墙边长满了疯狂的、荒诞的、寂寥的野草、野火花,烧满了一壁,红的,绿的,紫的,暗的,把夜烧得姹紫嫣红。
太幽僻,太阴森,没有人会来这里。
他一只手撑在我的脊背和石壁之间,另一只手,在作乱,我的心跳得剧烈。
我想我快要魂飞魄散了。
就在离魂的这一刹那,一点流萤飞闪而过。
三公子和我,在这点微弱的光前,清醒了。
……
屋里头的人忽然开始说话。
玉妃清冷的声音:「还疼吗?」
齐妃抱怨:「下回能不能轻点?」
玉妃冷道:「我已经很轻了……」
齐妃仍然生气:「没看我眼睛都哭肿了,拔个火罐,要把我弄死……」
窗口飘出来烟。
我跟三公子面面相觑,沉默相对,哦,所以,是玉妃在给齐妃拔火罐。
三公子的耳根子,有些红,我的脸,有些烧。
我们想错了,想多了……
紧接着,屋里又是乱糟糟一团声响,窗口的烟又浓了。
我闻到纸钱和香烛燃烧的味道。
「多烧点,让林儿她们母子在下面过几天好日子。」
「差不多就得了,别等下把人惹来……」
「你这鬼屋,还有谁敢来?」
宫里头的规矩,不能私下烧纸钱,这是犯忌讳的。
三公子在暗处候着,我坐在门前廊阶下等玉妃、齐妃出来。
流萤渐渐多了起来,我摊开手心,顷刻落下明明灭灭的幽光。
微弱、自由的光,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