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走开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阿芷会来找我,她跟我讲故事。
讲她和他的故事。
她说,他们两情相悦,本来打算打胜仗以后,再跟三公子坦白的。
可是毁了。
她的目光一直盯着我的绿镯子,她说:
「卫焰也给我送了一样的镯子。」
她把袖子一拂,皓腕上也有一个薄绿的镯子,一模一样的。
我说,「我知道了。」
那一天,本该好好道别的。
可太仓促。
我见到三公子,他牵着我的手,走了一段路。
我祝他前程似锦,他说,「不要道别。很快就要见面的。」
他吻了吻我,揉了揉我的发,笑着说:
「回来的时候,我给你带礼物……」
我笑着,没有说话。
这是最后一天。
三个月后,我又见到了三公子,哦不,不是见到,是听到了他的声音。
在火红深紫交错的,华丽的厌翟车上。
他的马惊了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伍,幽咽的嘶鸣声穿破喜庆绵长的细乐,撕扯着脆弱的耳膜,「吁……」他勒住了马,意气风发的。我听说了,三公子在他曾经战败的幽冥谷,以少胜多,击杀敌首,一战雪耻。
多希望他是来抢亲的。
不是。
三公子碰巧今日回城,碰巧经过晋都繁华的廊梦街,路过我出嫁的仪仗队伍。
我慌乱地扯下盖头,盯着垂落的绚烂的帷幕,只要轻轻一挑,就可以……
就可以也碰巧地,再看一眼他。
透过厚重的帷幕,仿佛能望见立在涌动人潮中,郎艳独绝的三公子。
眉眼风流无数,一段艳,一段矜,一段笑,描成一个三公子。
「不要道别,很快就要见面的。」
我紧紧攥着角落悬挂着的彩带,在指腹上绞缠、环绕。
指腹红得像在滴血,那血比红盖头的颜色还要艳,艳得发紫。
放肆的我,端庄的我,各据一方,抢夺着帷幕。
打开吧,打开吧,再远远地看上他一眼吧。
不,端木敏,你疯了,你已经疯够了,醒醒吧。
右手刚要使劲,左手就按上去,使劲地按捺下来。不准。
不能叫天下人耻笑。
三公子和我,又不是话本中那两情相悦的人。
只有两情相悦的人才可以冲破牢笼呐喊:
「私奔吧,到天涯海角去,任天下人戳脊梁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