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陆知尧冷漠而专注的平视前方,电光火石之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的眼睛突然变得狠戾和明亮,像一把淬毒的刀。
他的脑袋既没有向左偏,也没有向右偏,而是顺着掰着他手臂那两人的力道向下迅速拉扯。
在小黄毛和那帮凶两人的身体被这力道拽的失去平衡的时候,只见其疾如风,其徐如林,陆知尧突然伸出长腿一左一右的往两人腹部各自踩了一脚。砰砰这一击让那两人猛地一颤,身形不稳双双向后退去,然后站立不稳踉跄倒地被伙伴狼狈的扶了起来,却依然气势不减的在一旁叫嚣着。
你等着死吧,狗逼东西。
他妈的给他瞎猫撞死耗子,等会看老子不打死你。
陆知尧身体的轮廓在清寒的晚风中更显冷劲,他伸出颀长干净的手指,一脸专注的把衬衫袖角边不知道从哪粘来的一根细小的线头儿摘出来弹掉,然后平静地说:你们这些人真的很脏。
找死!
那带头的粗汉子大吼一声,左手挥舞着缩在后腰的那柄鲨锯齿般的利刃向陆知尧冲了过来。
那转瞬即至的锋刃带着利索狠辣的刀势向他急袭而来。陆知尧把手轻挽一圈,先让对方的刀子往前刺了半尺后,才并起手刃化作四两拨千斤的干脆,他拍掉了刀子。
那刀子急迅偏了向,刀尖划在油渍的墙壁上迸刨出一条垢,可那粗汉子人虽五大三粗,反应到是异常机敏,另一只右手迅速向前一伸,精准地接住了凌空坠落的刀柄。
只见陆知尧身形锋利却岿然不动,依旧是威然的站在那根破旧潦倒的电线杆旁。
四面砖墙已给熏得像个黑森森的废矿坑似的,只见他映月下的面孔幽蓝,被夜浸泡的暗如灰烬的眼神嶙峋,就像一头困于牢笼即将挣脱束缚的兽。
分明他们是人多势众,而正面挟刀对峙的粗汉子居然莫名的感觉到异常的寒意,这是盛夏,但是不仅感觉冷,而且潮湿,就像大把大把的水分子飘悬在空气里,见缝插针般的捕捉着每一丝渗透皮肤的机会,好似毒蛇皮肤表面般的阴冷与黏腻。
有先前那草率出手而狼狈吃瘪的小黄毛为前车之鉴,其他虚张声势小混混们在一旁一个个噤若寒蝉。
那粗汉子举着刀子踌躇起来,继而声壮怂人胆,疾言厉色间歇地怒声斥骂着:放狗屁放你妈狗屁。怒气使得粗汉子的脑袋红得像是通电的钨丝灯泡。
幕天席地,此时的气氛静谧的像一潭水,似乎仅仅剩下微风和云在翻动,头顶的夜空似乎格外空旷和庞大,感觉如果不是路灯与霓虹奋力地将黑色天幕向上撑,那么天空真的会掉下来,除了偶尔的一两声从很远处传来的狗吠,冷落的街道是寂静无声的。
突然啪的一声,那是手掌拍击皮肤的发出来的响声。
那清脆的声音在空荡街道回响的非常长,像是被逼到高八度的喉尖后,瞬间收音。
而后只见一个短发的女生已经站在了一旁,她用手作刀比划了着自己的脖子,说:砍下去。
一堆头发五颜六色的混混全都给搅糊涂了,不知道这从哪里钻出来的女生演的什么把戏,只是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洗澡,都觉得脖子痒。
你说什么?那原本进退两难的粗汉被女孩给吸引,踟躇维系着持刀的凶狠姿势扭头大喊。
陆知尧转头看到陈意岚的瞬间恢复了他一贯的维持清癯而柔软,前一秒晦暗眼底所涌现的狠戾也迅速消散,刹那间他又化成那身长玉立的凛然的模样,浑身充斥着人畜无害的书生气质,跟着闲适的把手插进兜里,然后静静地凝视着那个短发女孩。
快杀了他。陈意岚清晰地强调。
正常路人莫不想阻止杀戮,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女生却唱反调。
那粗汉子也是一头雾水,刀在他手中,杀不杀人他说了算,凭什么听一位女孩的。
他脸上的肌肉在愤怒地颤抖着,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夜空下他的皮肤没有光泽,坑坑洼洼的像一只储存过久、水分失去过多、表皮已经起皱的黄香蕉苹果
拜托,你快点动手。都说时间就是金钱,看你杀死人后,我还得绕路去买东西。你干脆点杀死他,我早点回去睡觉。哎呦!不要站在那里发呆浪费时间了,来啊,我教你怎么杀人。
这是陈意岚躲在隐蔽处焦急窥探后急中生智后所想到的办法。
她看见悬在陆知尧面前那把近在咫尺的寒刀,她惊恐地发现自己这一天所盼望和奢求的奇迹,不海市蜃楼,而是一个真实的噩梦。
她蹲在墙角的袜子被打湿,冰冷地粘在了脚背上,蜘蛛在小径上方横着拉起了蛛丝,她发顶沾染了黏腻而纷扰的细丝,掸也掸不掉,此时的情况报警已经为时已晚,她强撑起几乎恐惧到僵硬的面孔,勇敢的站了出去。
我告诉你,你最好不要割他的喉咙,找准位置往脖子边割动脉,知道什么是动脉吗?动脉将我们心脏内的血液运输到全身各处,所以你下手要快狠准那血往外喷才不会弄脏你。等到血流光,他就死翘翘啦。然后,让警察很快抓到你,你抓紧吃三十年牢饭,差不多就是你手上这把刀烂光光的时候,你就能出狱了。但是好心提醒你,你得习惯一件事,你女朋友早就跟别人跑了,你爸妈会把你这个老废物踢出门。你可以握着烂刀柄去讨饭,绝对有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