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恨地跺足说道:“郓王赵楷近年来已经与太子有争夺皇位的迹象,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吗?他之所以娶这朱氏,还不是为了得到她的父亲朱勔的支持,那宰相王黼是没有适龄的女儿嫁给他,要是有,你这王妃的位子早就被人夺去了!”
张玄意的一番话听得我迷迷糊糊。我呐呐说道:“做、做皇帝也不是什么好事情,你以为我会高兴他要做皇帝吗?况且,况且天下将有大变,这皇帝位子也不是那么好坐的。”
“是啊,老师精通卜算之术,早就得知天下将有大乱。所以才辞官归隐,遁世避难。寅娘,你明明知道,为什么就不能避开这乱世呢?”
我心虚地低头,想起梦中曾经见过的情景,依稀记得寅娘确实算出天下将有大乱,帝星将会遭劫。可是我心里也清楚,寅娘一心为一恒考虑,怎么可能舍得抛下一恒?
张玄意见我不出声,又说:“寅娘,老师常说,以你的资质,在这红尘中打滚,实在是浪费了。趁着如今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你还是好好想想你将来要怎么办吧?”
将来要怎么办?我当然早就想好了,我要等一恒回来,和他说清楚,最好是我和他先离开京城,避开靖康之变的时间。
我问他:“今年是哪一年?几月份”
从昨天到今天,我还没来得及问时间,身边的人也都是一直伺候寅娘的,更加是不方便问。
张玄意答道:“是宣和四年,已经六月了!”
“六月啊,时间已经很紧张了,要是再晚,就来不及了!”我算着时间,不禁感到担忧。
这年的七月,前辽国将领、金平州留守张觉以平州降宋。而金国灭辽之后,就会以私纳叛金降将为由问罪大宋,事态一步步恶化,最终导致“靖康之难”。
我必须赶紧告知一恒,让大宋不要接纳张觉这个叛将,否则的话,这道长堤就会被撕开一个口子。
张玄意见劝说我这么多话,我一句都听不进去,只有叹气说道:“好吧,你再想想,我下月就要奔赴龙虎山接替天师之位。我只希望你能在那之前,做好决定。如果你愿意与我一起去龙虎山修道,玄意毕生都会感激你。”
龙虎山?我惊讶地看着张玄意,没有想到我身边还真有一个龙虎山的传人。
张玄意走后不久,一恒就回来了。
我连忙让人去请一恒,可是下人却回禀我,说还没进侧妃的院子就被人拦住了,根本进不去。
这下我可是火了,我在自己房里走来走去,坐立不安,有心想冲进朱氏的院子里找一恒,可是万一传出去,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事端。
如果不去,坐等一恒来,又会等到什么时候?
我的心焦灼万分,想到白天张玄意的话,心里更加觉得焦急。
我在心里暗暗寻思,既然我不方便出面,或者我写封书信,让丫鬟偷偷给了一恒,或者也行。想想也是好笑,我一个堂堂王妃,居然还不能见自己的丈夫。可是我心里清楚,我对目前府里的情形一点都不清楚。连家人的名字都叫不上来,也只有低调行事。
房里原本就有书柜书桌,寅娘自幼习字,一恒又擅画,他们的房里原本就少不了笔墨纸砚。
好奇心驱使,我翻了翻书柜里的藏书,倒是颇为丰富。不过让我倒是发现了一本手札,上面的落款是寅娘。
我好奇地翻开这本手札,日期上写着的是宣和元年。
宣和元年,寅娘嫁给一恒的时间。这本手札上陆陆续续地记录了寅娘的一些心事。
我不觉抱着这本手札看下去,越看越心惊,看到后来,才总算明白了一恒为什么要娶这位侧妃朱氏!
原来如此!
早在寅娘和一恒新婚不久,寅娘就告诉了一恒,紫微星数大变,帝星即将黯淡北移。这一切也预示着天下大变,战乱迭生。
而一恒,纵使平日里从没想过争夺皇位,此刻也不得不感到忧心忡忡。身为皇室之人,终究难以撇清自己身上的责任。
他于是向徽宗进言,希望父皇能够有所警惕,提前对事情的恶化有所防备,至少希望不会导致亡国。阵匠亩技。
如果亡国,帝星就会陨落。而帝星黯淡,使得他们有一丝侥幸,也许只是国家蒙受战乱而已。
这个时候的天下虽然分作三家,可是大辽早已经不复从前的辉煌,而从前一个小小的金国,也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强大起来,只是还不为宋人防备。
而一恒,他每每与寅娘谈话,总是认为自己的兄长赵桓太过于懦弱,担心他不能负担起一国之君的责任。
此时的大宋,繁华只是表面,一恒和寅娘也知道蔡京、童贯等人的胡作非为。可是朝中势力彼此勾结,想要清除这些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朱勔、李邦彦,这六人把持朝政,自己的父皇又过于信赖他们。一恒曾经在徽宗面前尝试说过这六个人的劣迹,却被斥之为无稽之谈。
宋徽宗相信这六人,甚至于比相信自己的子女还要过子。
就算自己的兄长赵桓能够登基,也未见得能够从这六人手里收回政权,而且恐怕到时候,半壁江山只怕早已经毁在这六人手里。
无奈之下,一恒与寅娘商议,只有以身饲虎,偏向虎山行。
娶朱氏为妃,还只是第一步。
他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