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个中年人此时也冷淡地对我们说:“你们托人转交这副画给我们,不就是想让我们见见木白这个人吗?现在为什么还遮遮掩掩的?”
另一个相貌儒雅的老人此时笑着说道:“你们不要多心,他们也是太失望了,昨天看到这幅画就很想见见作画的人。这幅画的彩色地方用笔细勾淡染,颜色清淡,形象逼真。不过在树枝的地方又变成粗墨。工笔和写意之间的转换非常娴熟。这副画的画风简直就是北宋徽宗年间【宣和画院】的再现啊!本来想见见这个木白。还有件事想当面问问他。”
赵亨却没有在意他们的话,他一进来,就是看着墙上的一副仙鹤图。
他凝视着这副画,慢慢走近它,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们有什么想问的,也许我也可以回答你们呢?”
儒雅的老人说道:“其实我们是想当面问一下,我看这副画的鸟雀眼睛炯炯有神,有凸出的感觉,我看着像是用了生漆,可我这两个朋友却说,现在的画师不会对生漆的运用这么熟悉,有可能是用了油画的颜料。所以就引起了争端。你能告诉我答案吗?”
赵亨的眼睛一瞬不瞬地在这幅画上流连,口里却答道:“这幅画临摹的是宋朝徽宗的一副花鸟画,徽宗的花鸟画向来用笔精致,色工艳丽。在布局方面很着重于逼真的效果,也喜欢通过命题来考核绘画人的功底。因此,当时【宣和画院】在其影响下,花鸟画的创作形象逼真、意境生动。至于您刚才所说的事情,鸟雀的眼睛的确是用生漆颜料。”
儒雅老者听了,激动地锤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说道:“哎呀,我就说嘛,这个颜料肯定是生漆。”
寿星老却注意地盯着赵亨说:“年轻人,听你的话似乎对宋徽宗的作品也颇有研究啊!来来来,你再仔细说说,我这副宋徽宗的《筠庄纵鹤图》如何?”
赵亨突然笑了一下,他不再看这幅画,转身认真地对寿星老说:“您这幅画是《筠庄纵鹤图》不假,可是不是徽宗所做。”
寿星老者当即睁大了眼睛怒道:“这怎么不是宋徽宗的画。这画上的题字落款还有其他后来人的鉴印,样样都说明了这是宋徽宗的《筠庄纵鹤图》。你说不是,把理由一一给我说出来。”
看他这副样子,如果今天赵亨说的话不能让他信服,简直就要以诽谤的罪名告了赵亨一样。
赵亨轻轻指着画上的仙鹤说道:“这上面的字确实是徽宗所题不假,只是因为这副画是他的三子郓王赵楷所画。赵楷是徽宗的儿子中最善于画花鸟画的,父子两人的画有时候为世人弄混乱也很正常。可是赵楷性子略嫌疏狂,用笔稍显粗浓,在有些地方不能做到父亲那样细致,因此常人很难辨认出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间带着伤感,眉目有沉痛之色。说完之后,更是长叹一口气:“父子二人在书画一道上深同此好,可是于国事上却毫无建树,终究导致靖康惨变,这是家国之不幸。”
“年青人,你这话还是毫无根据,我怎么能就凭你这话就相信这画不是宋徽宗的画呢?”
中年人哈哈笑着说:“董翁,看来你这副花了500万购得的东西不值钱了!”
寿星老就是董翁,他立刻冷笑着说道:“谁说不值钱,要是郓王赵楷的一样值钱,郓王赵楷的画世间留存本来就没有几幅,比宋徽宗的还要难得。十年前我购得此画花了500万。如今现在只会增值,不会贬值。”
儒雅老者摆手说道:“董翁不要谈什么钱不钱的,多俗气啊!我们今天在这里,要谈的是艺术。和金钱无关。”
董翁立即说道:“常老,抱歉抱歉,是我错了。”他说话好像一个孩童,毫无伪饰,看起来天真烂漫之极。
董翁转身又不肯放过赵亨,一定要让他再说出理由:“单只凭你的猜测,毫无根据,难道说徽宗就没有漏墨的时候。”
我听到董翁喊儒雅老者为常翁,心里不禁猜想,这个常老会不会就是常忆宋?
赵亨也将眼光投向这位儒雅老者,问道:“请问,您就是那位喜欢收集宋磁和书画的常忆宋常老吗?”
儒雅老者脸上的笑容稍微收敛问道:“我就是常忆宋,请问你们今天到这里来就是为的我吗?”
他这样淡淡一句话问出来,我只觉得大气都不敢出,心里只觉得奇怪,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子,怎么就这么大的威风呢?
赵亨看向他,坦然承认道:“没错,我们正是为了前两日摔碎的那两件磁器而来。”
常老脸上立即变色,上下打量了赵亨说:“你们还有脸来找我?不用说了,请吧!我不想见到你们。”
他这时快速走到了书柜边,按铃说道:“来两个人,给我把他们请下去。”说完之后居然下楼走了。竟然是连说话都懒得和我们说。
我只觉得脸上顿时火辣辣的,感觉我们这次白来了!
赵亨见了,拉住我就要走。
董翁这时却拦住了赵亨,口里连声说慢着慢着。
他对赵亨说道:“小子,你快给我说说,到底还有什么理由,要不然,就凭你今天蓄意欺骗我们,我们一句话就可以把你送进警局知道不?”
赵亨看了一眼他,却说道:“理由肯定还有,可是我从不喜欢有人威胁我。”
他傲然地抬起头,拉着我还是要走,完全不买他的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