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者走后,在外围观的众人,面面相觑,又看了眼那门外内的父子二人,议论云云。
“连张大夫都治不好,这是得了啥病啊?”
“这哪晓得,应该不会传染的吧,这……”
“要会传染,张大夫早让咱们防范了,用得着你们说啊?不过这一家子也是可怜,唉……”
门外,张叔掩面擦拭了几下,然后看向那几人,双眉倒竖,目光凌厉,好像内心的气就要压制不住般。
“诶,他张叔,是我们几个多嘴,您老别动手哈,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那几人讪讪地笑着,接着转身就走,不知是不敢回头,还是觉得晦气,匆匆地就离开了。
张叔冷哼了一声,然后闭上双眼,尽力压制着心中的气愤,本来他这些天心里就不太舒服,还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这些,那不是找打吗?
张婶站在其身旁,伸手抹了抹眼泪,望着屋内的那爷俩,更是泪如雨下了。
片刻缓和后,这位中年妇女,呜咽着说道:“孩儿他爸,把邻里给喊走吧,让他们爷俩好好静静先。”
张叔没有回应,只是点点头,接着这夫妇俩,就一起去把围观的众人,慢慢地疏散离开。
原本的门庭若市,渐渐地寂静下来,恢复到了往常的样子,只是还是有所不同的。
张婶站在苏越跟前,双眼中有泪流转,原本就皱巴的眼眶,因为这紧皱的眉头显得更多,更苍老了几分。
她嗓音沙哑了些,徐徐说道:“苏越,你多顾下苏平,婶和你叔就先回去了,有事千万记得过来,别自己扛着,啊?”
苏越嘴巴微张,又闭合起来,点了点头,呆滞如一具木偶,好像只要有人牵起线,他就会任人摆布一般。
张婶又看了看瘫在地上的苏平,伸手把他抱起,放在了椅子上,“天开始凉了,多注意些,婶走了。”
说完,这位中年妇女叹息一声,拉着默然的张叔,出了家门,又把门给带上了,应该是让里面的父子俩,好好静静。
屋子里,的确很静,静得像是黑暗笼罩大地,没有明月与任何星辰,可以作为黑夜中的指引。
滴答滴答……
苏平的泪,依旧未尽,湿了身上的衣,这无垠而来的痕迹,或许这痕迹,也将不知何时就会不见。
难以抓住,无法捉摸,如生与死的离别,来得仓促,一瞬而过,却是存在过,让人刻骨铭心,一生难忘。
“爸……”苏平张口,嗓音很沙哑,听着像是陈旧物品在摩擦,没了往常的稚嫩。
苏越还是没有回答,只是走过去,伸出大手,放在儿子的头上,轻轻地摸了摸。
苏平的眼前朦胧一片,看不清父亲的神色,只能感受到头上的温暖,那双粗糙的大手,是这个家挑起大梁的存在。
家……苏平闭上双眼,泪水还是不断流出,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无声,而是多了些嘶喊,凄厉凄凉。
这哭声很不好听,或许哭泣本就是如此的,但是这哭声,落在苏越的耳中,却是让他发散的瞳孔,微微有了凝聚。
他的双眼里,现在只看得见一件事物,眼前的孩童,他的儿子,他的妻子直到死前,还在挂念的人。
“爸,为什么?”苏平艰难地开口:“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这么晚?”
苏越面上的悲痛不减,闻言又增添些许苦涩,沉吟许久,他终于是开口了,“她不让……”
“不让。”苏平低头喃喃,接着咬牙道:“是怕我在外担心,还是怕摩拉不够用了,所以……才不告诉我,是吗?”
“是这样,她说,儿子现在应该又赚到钱了,这些钱,就好好留着,没必要。。。没必要花在她身上了,这没用!”
说出最后三字时,苏越的手都是颤动的,形容心底很不好受,怎么可能是没用的呢?若是可以治好她,甚至只是缓解,无论要借多少摩拉,要怎样低声下气地拜求别人。
他都愿意,因为那是自己的媳妇,是自己这辈子,至亲至近至爱的人,为了这个人,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只要,媳妇能够被治好,只要,真的可以治疗病情,那么……他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