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为了你姐姐!不就是她全家为了你死了,”月色甩开他的手,“死去的人就是一堆腐肉,为什么要因为一堆腐肉让自己活得不自在。”
“月色,人命在你眼里这么轻贱吗?”他有时真不明白她在想什么,他讨厌有人死去,但她却是那种只要自己和自己所重视的人活着,其他人怎么死的都和她无关,必要的时候她甚至愿意去杀人。
“没错!”在月光中,她妖魅的立着,“我是从我娘的尸体里爬出来的,所有的人都叫我女鬼。我五岁的时候,昏庸的皇帝就命令大批人马连同炎族一起围剿我们。三百口人只剩下我、长老和奶娘三个人,长老玉石俱焚的用瘟疫毁灭了所有人,只有我和奶娘在圣坛里躲过一劫。
“我和奶娘逃亡了三年,每到一处,都遇到灭绝的杀戮,他们宁可错杀也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最后奶娘和我连同无数的尸体被活埋,奶娘死了,她的尸体僵硬的抱住了我,我只能用力挣断她的双臂,为了活下去,努力的从漆黑的泥里往上爬。我什么都吃,连最恶心的东西都能吃下去,我也可以被砍十几刀连眉头都不眨,你不是好奇我的力气吗?这是一次又一次被掩埋后从地下往上爬练出来的。
“无论是我娘还是奶娘,死了就是死了,在我快饿死、累死的时候,她们不会来救我,我只能靠自己。我鄙视那些死去的人,是他们自己不努力活着才死的,只要一个人不想死,他总有办法活着!你为什么要被这样懦弱的死人困住?”
“月色……”江湖轻轻对眼前已经在回忆中变身成恶鬼的女子淡然一笑,“一个人要是想活着的确可以活下去,但是很多人都是为了让别人活着自愿死的。”
“既然每个人都能自己想办法活下去,为什么还需要不相干的人多事来做什么牺牲。”月色冷冷的问。“那些去死的人都是愚蠢的。”
风三带笑的声音从窗下传来,“江湖,你这个老婆我越来越欣赏了,不如送给我吧。”
江湖坐在凳子上,心中暗叹着,要是能,我巴不得送你啊!
月色不理窗下的无聊人士,上前捧住他的脸,“杀掉每个阻碍你好好活着的人有什么错?我不杀他,他总有一天会和那女人一起来杀我的。江湖,杀了他们以后,咱们就可以和姐姐永远在一起,不用怕别人会伤害我们。”
他拉下她的手,“不杀他们,我们就不能在一起吗?”最好是不能,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逼走月色。
“我们两族的人互相有感应,只要他们不死,我再被埋一万次他们都能找到我。现在我还活着,是因为炎妃没来,要是他们两个联手,我根本活不了。”
“月色,你总是杀来杀去的,难道你就不怕你反而被杀?”他叹气问着。
她抱住他轻轻咬着他的耳朵,“告诉你一个秘密,只要不是砍下我的头或是炎巫亲手刺入我的心脏,我总有办法活下去。我可是从尸体里出生的最强巫女啊,我会在他们砍下我的头前挖出他们的心脏。”
望着这样的月色,江湖只觉得冷。没想到,这些年来的相处并没有改变她分毫,她还是当初那个从坟里爬出的妖鬼,要是有一天他背叛了她,是不是也会被她毫不留情的杀掉。
毫不知他此刻心思的月色,却埋在他的膝上甜蜜的说:“我的家族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从小我没见过父母,等我们成了亲我就给你生个漂漂亮亮的儿子,再生个漂漂亮亮的女儿。”怔忡了下,她又忽道:“我像角落里的潮虫,不能见光,见多了就会死,只能一直活在黑暗里。等他们死了我就可以试着在白天陪你晒太阳,你说好不好?”
只怕他们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江湖黯然的看着她的青丝。他、月色和姐姐注定都是不能生活在阳光下的潮虫啊。
风三在下面笑道:“怎么听不见说话声了?月色,我们是同类人,你为了活下去什么人都杀,我却是什么人都能利用。你真的不考虑嫁给我?我比那个天真的傻瓜强多了。”
回答他的是月色丢出的茶壶,然后是风三的哀嚎。
江湖忍不住叹息,“那个要十文钱啊。”
第二天清晨,正在沉睡的月色忽然从床上爬起,若有所思地望着蒙蒙亮的天空。江湖被她惊醒,看着她不安的神情,打了个呵欠问道:“怎么了?”正常这时她会在睡觉。
许久后,她才回道:“她来了。”
她口中的她,就是炎妃。
月色要杀她,江湖不许,要他们和她一起走,江诗却摇头不肯离开,然后就直直的在黎明的光辉中睡去。
风三和店小二听说后马上就跑掉了,他们之中任何一个都见不得炎妃。
江湖默默的陪着姐姐等死,他看着一旁不安的她微笑道:“你走吧,月色。这家客栈是我和姐姐的心血,我们是绝不会离开的。”
月色急得不得了,白天的她根本不是炎妃的对手。她没好气的回答道:“什么心血,你们在意的是这个客栈下面的死人吧。”
他震惊的抬头看她,再想到她的奇特能力也就不奇怪了。
“你一定听到他们的哀嚎了,四十八条人命瞬间从人间消失,而原因却只是我的一时任性。”
当年他被逃亡生涯折磨得只想求死,走到这鬼林时,他在镖箱里哭闹着要出来自尽,却引来了经过的追兵。当时血流成河,十六岁还只是个孩子的江米被自己的师父打晕藏在车下,侥幸的捡了条命,醒来后还不忘带他逃跑。可他还是执迷不悟想死,江米才想了个主意娶吴翠花来帮他换身份,并盖了这间客栈压在那四十八具尸体上来掩藏他们的踪迹,但最后他还是为了守住秘密自尽身亡。
从那之后,他就很讨厌有人死在自己面前,更不要说是为自己死了,所以他和月色总是因为这个问题争吵,对于一切只能靠自己的月色来说,任何人的生命都是不重要的。
“既然你知道了,就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