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儿接过太监转交的密信,扫了几眼就了然了燕国目前的情况,颜曦两个字牢牢锁住了她的视线,收掉了漫不经心,苏沫儿把有关颜曦的讯息反复默念几次,确定一字一句都没有忽略后,才抬眸轻轻道,“老皇帝死了,新皇帝继位,这很正常,陛下不必担忧。”
他怎么会不担忧,临终改立太子,这其中必然另有隐情,尤其是登基的皇子,是越过了继承顺序,直接选中的杀神颜曦,这不得不让他联想到,燕国是否真的要孤注一掷,借杀神的恐怖战力而一统天下。
当颜曦还是少年时,他便已经连灭两国,齐国和魏国的国力,都要比鲁国高出一大截,就这样还没挡住他,如果颜曦真的再兴战火,首当其中,要遭殃的就是与燕国相近的鲁国。
五国联盟,鲁国派大军参加,颜曦若想寻些发兵的借口,易如反掌。
望着鲁国的老皇帝担忧的模样,苏沫儿只是随意的喝着热茶,他说,她就听着,绝对不轻易开口插言。
“国师,这个时候神教那边,能否助朕一臂之力?”终于把今天召见苏沫儿的真实目的说出,鲁国的皇帝心脏陡然一紧,目不转睛的望着苏沫儿,等待她的回答。
孰轻孰重9
“陛下,燕国只是新皇继位,并未有不轨之举,您要神教怎么帮呢?”
鲁国皇帝清了清嗓子,镇定心情,“自然是与朝廷联手,共同防备了。”
“陛下,神教派我入朝担任国师之位,不是早已经宣示了与朝廷共进退的决心吗?”苏沫儿奇怪道,不明白鲁国皇帝指的是什么意思,神教尽心尽力,连她这个在教众地位显赫的圣姑都派了出来,难倒这老皇帝还是不相信她们的诚意?
鲁国皇帝却与这单纯的火神教圣姑所想迥异,派一个女子入朝为国师,关键时刻借由她得到火神教的助力,并不能完全得到他的信任。
他不是也允许在鲁国境内,火神教为唯一的宗教信仰,大开方便之门,允许其自由宣布教义,与朝廷付出的相比,火神教仅仅是在五国联盟攻打燕国时,派出了以苏沫儿为首的神教白衣侍卫,什么忙都没帮上不说,最后还因为苏沫儿任性的瞎搅,给了其他四国溃散的借口,把责任都推到了鲁国头上。
苏沫儿回国后,鲁国皇帝虽然接到了详细的战报,却一个字都没在她面前提起过。这么大的罪孽他都没有追究,神教方面可不能当做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没点表示。
等不到神教主动上门示好,鲁国皇帝退而求其次,厚着脸皮把苏沫儿找来,准备算一笔小账。
“国师,五国联盟与燕国之争,乃军心不齐,以致战败。出兵之前,朕也曾有此疑虑,可抱着侥幸的想法还是派人参加了,可是,朕万万没想到,鲁国上下极力避免的矛盾竟然由你而爆发,此次出兵,历时近一年,军需国耗,并不在小数。”
苏沫儿的脸沉下来,心里明白了,筵无好筵会无好会,老皇帝这是想拿她开刀兴师问罪了。“陛下,苏沫儿所代表的从来只是火神教而非朝廷,这次随军出发,纯属协助,您的军法怕是管不到神教的人身上。”
孰轻孰重10
“国师,不要动怒,朕并没有怪罪于你的意思,五国联盟这件事,溃散的主要原因还是五国各怀心思,所想皆是己方之利益,尽管最后的确是因为你而导致矛盾的激化,也不能把全部的责任都推到你的身上,朕明白的。”
绕来绕去,云山雾罩,鲁国皇帝点到为止,触及苏沫儿的痛处立即改变态度,把温和的笑容挂在脸上,“国师,你觉得朕的两个皇儿如何?”
“不清楚,了解不深。”苏沫儿直来直去,想什么就说什么,在皇帝面前她也不懂委婉。
“朕的二皇儿陆毅与国师相交多年,他对国师倾心不已,三番五次的向朕请求,想与国师喜结良缘,不知朕的儿子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得到国师的垂青呢?”
苏沫儿的冰眸迸射出一股强烈的气场,几乎掩饰不住愠怒,若在她眼前说这番话的换一个人,早就被她袖子里的暗箭刺穿了咽喉。
好哇,今天把她传来,先是数落一顿她的不是,然后才把提亲的请求说出来,他是在敲山震虎的威胁她,最好顺坡滚驴的答应下来,否则,就要追究她的责任,把战败的事儿一股脑的推到她头上来承担吗?
苏沫儿冷冷的笑,不示弱对上鲁国皇帝精光四射的眼。
“陛下,苏沫儿乃是神教之人,婚事须教主点头同意,而教中另有教规,历代圣女不得与皇室行嫁娶之事,苏沫儿虽然只是上一任的圣女,却是不敢坏了这条规矩。”
“只要国师答应,教主那边,朕自会说明。”鲁国皇帝紧逼不放,规矩是上位者制定的游戏规则,从来就没有绝对不可改变的说法。朝廷与火神教相互依存,这件事,他不怕那位高高在上的教主不肯点头。
“陛下,您果然更加属意二皇子。”
皇帝这次倒是并没有掩饰,爽朗大笑,“朕也不瞒你,二皇子的确是鲁国真正的继承人选,怎么样,只要你答应下来,未来鲁国的皇后,非你莫属。”
孰轻孰重11
苏沫儿长长地睫毛几乎盖住了她那双深邃若深泉的美眸,掩去杀机,“苏沫儿自小在教内过惯了清苦的生活,皇家的尊容,怕是担待不起。况且,我本是神教的圣姑,很多事也是身不由己的,陛下,请原谅苏沫儿的拒绝。”
“哼!”鲁国皇帝不悦的重重一拍桌案,好个狂妄的女人,给脸不要,还道他真的怕了她,拿她与她身后的火神教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请陛下原谅苏沫儿的直言不讳,只是我身份实在特殊,若真的答应了陛下嫁给二殿下,将来万一朝廷与神教之间发生争执,您让苏沫儿如何自处呢?一边是夫君,一边是苏沫儿忠实的信仰之地,孰轻孰重,真的很难说。”
苏沫儿虽未把话说的明白,意思却很准确的传达给了高高在上的鲁国皇帝,即便他使出万般手段逼她答应,如果将来朝廷与神教不和,她会坚定的选择站在神教那一边,绝不会因为私情就忘记了信仰。
这样一个儿媳妇,谁敢娶进门,那不是在未来的皇帝头顶,悬下一把吹毛断发的利刃吗。
鲁国皇帝沉默下来,思考着,抉择着,每一次望向苏沫儿的目光,凶狠的狰狞取代了温暖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