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还是安阳侯世子带给我的,这倒稀奇,我以往都是下山与他会面,他倒是第一次来普耀寺。更稀奇的就是过了一年我都没记住他叫什么名字,问多了也不好意思再问,就这么糊里糊涂算了。
一进来他便说:「是太子……陛下让我来的。」
哦,这便对了,谢钰又怎么会容忍我见其他人。
世子踌躇半天忽然向我道歉:「爹爹让我和你说声抱歉。」
「这话从何说起?」
「我们的亲事爹爹提起过许多次,之前因为国丧被压下,现如今,现如今是陛下不允,爹爹说对不起秦娘娘的托付。」
我垂下眼睛,「无事,陈年旧事,难为安阳侯还记挂这么些年,没成也好,若真成了,我怕是要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中。」
「爹爹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还是救命之恩,自然更要报答。」他忽然走过来抓住我的手,「但他也让你不要担心,陛下虽性情古怪,但到底不是暴戾之人,应当不会对你做什么。」
「那你呢?你待我这么好,也是为了报恩吗?」
他歪着头,有点费解,「爹爹说你是我未婚妻,对自己未婚妻好些不是理所应当吗?」
原来仅仅是这样。
见我笑了,世子有些不知所措,「怎么,我哪里说错了吗?」
「没有,世子是难得心思单纯之人,能与你相交也算我人生一大幸事,日后若你娶世子妃,我定送你一份大礼。」
他低下头,有些沮丧,「如果……」
我不想听,打断他:「如果皆是无意义的假设,不必说了,你我心知肚明就可。」
因为这一句话,他走时还有些闷闷不乐,我虽然有些抱歉,但也没办法,谁让我活这么大也没见过几个正常人,实在不知道怎么和正常人交流。
真难为这世子,被我伤心至此还挂念我的安危,费尽心思给我送来这出城令牌。我原本没想走的,只是如今不走,倒好似有些对不起安阳侯父子这番情意。
普耀寺后山有条暗道,可能是若干年前战乱时僧人为了逃生开辟的,上次我去母后灵前便是从这走的,地方偏僻,寻常人很难发现。山脚还有匹马,想也知道是谁留下的,也幸好之前谢钰逼着我学这学那,不然我只能牵着马跑了。
下山再往前走十几里便可离开京城的地界,一路上我都提心吊胆,说不害怕是假的,这是我第一次离开京城,若成了,纠缠我十几年的梦魇可以就此终结。
然而我这人运气一向不好,出生不久还未享受荣华富贵便国破家亡,与母后有重聚机会然未见一面就阴阳相隔,离开的路就在眼前,可实在不想见的人早已领兵在此等候。
隔着这么远,我似乎还能看见谢钰的笑,「夜深露重,小公主预备到哪里去?」
我死死揪着缰绳,长舒一口气,这下是彻底死心了,「自然是,没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