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金玉良缘
因为父亲的一番话,赵缺月重新开始审视赵家和季家之间的关系,以及她和季疏桐之间的金玉良缘。
赵家祖上世代为官,季家则是靠着经商发家,其实根本风马牛不相及。之所以关系紧密起来,还是因为先祖的缘故。到了她太祖父的时候,官至江南总督,他不愿上京,可在江南已无升迁的余地,便开始四处谋求财路。
恰好季疏桐的太爷爷早就想打通官府的背景人脉,两家一拍即合,说的好听些,是合作共赢,说得不好听,便是官商勾结,垄断江南市场。
两家如藤附蔓,互利共生,在江南的势力如日中天,繁荣鼎盛了近一百年,可谓是真正的钟鸣鼎食之家。
相比之下,几年后在南方地区叱咤风云的傅家,轻轻松松将赵书礼丢进大狱里的傅成林,其实不过只是一个乡野村夫出生,因这乱世才杀出一条血路来。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也许赵季两家的没落根本上是历史的必然,并非她一个人凭借几年的先知就能扭转乾坤。但,朝季疏桐胸口开枪的那个人是她自己,只要她阻止父亲成为使季家灭门的罪魁祸首,只要她能守住几个她最亲最爱之人的性命,祖上的富贵荣华又有什么可值得追逐的。
赵家的没落并非家族中出了什么不肖子孙败坏祖业,而是赵家所依附的整个王朝的湮灭,让赵家滔天的权势也随之子虚乌有。季家的没落是因为乱世之中,礼义纲常荡然无存,家财万贯,树大招风,一向倚靠的赵家又突然倒戈,只能沦为群狼分割蚕食的盘中之物。
赵缺月冥思苦想许久,她做不到继续维系两个家族百年不衰的繁荣鼎盛,唯一能改变的,就是不要让两个家族覆灭的过程中,尽是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可父亲这里,无论如何是说不通了,他坚定而腐朽,认为除了做官之外,人生已经没有别的可以支撑他活下去的念头。
他的腿疾迁延不愈,一方面是季疏桐那两颗子弹打穿了他的腿骨,另一方面,是恩师王中堂的猝然长逝令父亲失去了所有的希冀。
在傅家的铁骑踏破赵家的大门时,父亲此生便再也站不起来了。
她若在此时劝说父亲放弃一切,带着她和娘亲一起回祖籍乡下养老,平平安安地度过这一生,必然是不可能为父亲所接受的。
而另一边,让季疏桐劝说他的父亲停止营商,遣散家财,带着妻儿远走高飞,也有如天方夜谭。莫说季伯伯不会同意,就是季疏桐也会觉得她是疯了的。
那么,如何才能阻止赵家即将要对季家施行的迫害?如何才能保住季疏桐,不让他家破人亡。
想起过去,季疏桐鲜衣怒马,少年得志的时光,那时候他们两个无忧无虑,骑马同游,赏尽江南春光美色。与她交好的所有名媛淑女,没有一个不羡慕她有如此这般,惊才艳绝的夫婿。
后来,季家一朝之间满门抄斩,偌大的家宅被烧成灰烬,只剩下门口那两只他们少时常环绕追逐、打闹嬉戏的黑漆漆的石狮子屹立不倒。
季疏桐听闻噩耗以后,结结实实地疯了一个多月,她每日悉心照顾,寸步不离,害怕他会一时想不开。他曾沉过湖底,以血肉之身迎撞汽车的钢铁之躯,甚至用那把枪顶过脑门,若不是她哭着同他说,若他死了,她也绝不会再活,他或许早就无牵无挂,陪着家人一起去了地府。
后来,他不再求死,却夜夜饮酒,喝得不省人事,纸醉金迷,甚至沉迷鸦片,染上毒瘾,整个人瘦到形销骨立,昔日白皙的皮肤变得枯黄,那双风流漂亮的眼睛也只剩下一片浑浊。
命家丁将他五花大绑起来的时候,她亦是痛不欲生的,他毒瘾发作,对她哀嚎嘶吼,她流着泪摇头,只能紧紧抱住他。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离开你,可是疏桐哥哥,也请你振作一点,好不好?
对于她的哀求,他充耳不闻。
可她不能一直绑着季疏桐,他的手腕已经被那些绳索勒出血痕,松开他的时候,他如同一只丧家之犬倒在地上打滚,不,他本就是一只丧家之犬了,季疏桐捡起地上断成两截的烟枪往鼻上猛凑,赵缺月绝望极了,让下人给了他一支完整的烟枪,替他点燃。
季疏桐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觉得自己复又活了过来,抬起头,看到面色苍白的少女,绣眉紧紧蹙起,也吸食着一柄一模一样的烟枪。
你干什么?他头痛欲裂,眼中遍布血丝。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受苦。她被烟呛得泪流满面,嗓子里也如蓄满了浓烟。
那一日,赵缺月把自己给了季疏桐,她期待许久的肌肤之亲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快乐。两个人都沉浸在巨大的痛苦和阴霾之下,而初次的生涩与粗暴只给她带来了一夜难捱疼痛和满身青青紫紫的伤痕。
他握着她肿起的乳,在她后背上的红痕轻嗅,眼中的湿意滚落,姮姮,对不起,我会努力振作起来。
她被烫得全身战栗,在黑夜中轻轻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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