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来罢。"她恍若未闻,用力拽他的肩膀。
"我是须得跪上一夜的,否则父亲怎么消气,你"手掌触到一片滑腻,愕然抬首,她已经泪眼婆娑,"你哭什么?"
"求求你,快点起来"
不要再倒在她怀里,不要再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无论她怎么求他都不会再醒过来。
你起来呀,季疏桐!赵缺月泪水决堤,肩膀剧烈地颤动,双手拼命地将他往上拉。
"不就是跪了几个时辰,怎么,让你心疼成这般?"他脉脉有神地看着她,眼神清澈,眸光亦黑亮亮的,配上那张俊白的脸,竟十分地流光溢彩。
赵缺月吸了吸鼻子,回过神来,不再拼命拖拽他,而是蹲下身,一头扎进季疏桐的怀里,双臂也如藤蔓一样,紧紧环住他的腰。
她想同他说些什么,却只能泣不成声,身体里另一个她其实很费解,朝朝暮暮都能见到的人,为何要哭成这种久别重逢的模样。
"怎么了,是不是呛水吓着了?"季疏桐被她哭懵了,虽然他很享受她这样亲密的举动,但是列祖列宗在上,在天有灵看着,这么跪也不是,于是他将外袍披在她身上,抱起她走进了祠堂的内阁里。
这间漆黑而狭窄的密室里放满了祭祀的用品,纸钱花圈,金山银山,还有黑白无常,纸糊的阎罗宝殿,赵缺月偏头瞧了一眼,像是受到惊吓一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不要再看到这些"
"我们姮姮愈发有出息了,这些也能让你吓破胆,"唇角勾出促狭的笑,季疏桐随手拿起阎王爷的纸像在她面前晃悠,如果他要索命,也是我先
嘴唇被人紧紧捂住,她像一只脆弱而无助的惊鸟,哀求地看着他,求你,别再说了。
季疏桐无奈,收敛了笑意,放下纸像,又将人抱了起来,穿过了几条长廊,躲进了季府后花园的假山石群中。
他将她放在石凳上,弯下腰仔细端详她一会儿,抬手捏住她双颐,指尖抚过她眼角的泪痣,将那湿漉的水渍擦干,自顾自道,"是不是被什么秽物摄去了一魂?"
今日怎么这么呆呢,裹着他的外袍,像只肥白肥白的呆鹅。
平日里,他若被父亲惩罚,她定是要拊掌称快了。
他敢说,如果老头子气急了要打死他,她一定会小跑着去把赵伯伯平日里抽她痛的要命的那根皮鞭谄媚奉上。
姮姮是个什么人他还不清楚吗,她若是有什么不爽,他一定也不能幸免。
美名其曰,有难同当。但他有事的时候,她绝对只会作壁上观。
从小到大都是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