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不行,昨日晌午,我瞒着老大武山已经通过叶七家带话问过,如东风大爷说的般,对方要我们的货,也要我们这个地,这帮狗日的要我们全村老小死呢!”众人默默地听着,无言以对,祠堂祭屋内顿时陷入一阵死寂。
突然,从祭堂外快步走进一个五十多岁老年男子,推门进来后,卫员外欠起身子,叫了声霍三哥。
三叔霍永邦是个采药的老实汉子,不喜言语,至今孤身一人,整日带着采药队爬遍百草山的崇山峻岭,为符水村默默采药。他几步走到村长身前,大声说道:
“风爷、村长快点,我知道北门外,绝壁下有条采药路,能坠绳下,孩子和年轻人可以走,得保留点骨血。”
霍东风霍地一下站起身来,“永邦,此言当真!”
村长卫武山也追问着。霍永邦捎捎脑门,回答起来。
原来,六七年前,霍三叔和侄儿清云见崖下二三十丈绝壁下,一大松树旁有一百年灵芝,于是坠绳而下,不想下去后再难以原路上来。
于是二人不得不一路向下攀爬寻路,没想攀过一处悬崖后,就看见一条隐秘的羊肠小道,慢慢摸索而下,结果来到符水河边一处小山谷中,后走了几个时辰山路,就绕回村里,后来时间一久,慢慢就把此事淡忘了。
今日,霍三叔看村子三面被包围,村里老小西门突围不成,突然想起这条险路,于是急忙告诉九弟永岗,霍九爹就立即让三哥到祠堂来找村长武山,如果此路可行,就赶紧安排。
众人闻之不禁惊喜交加,山穷水复之时,终有柳暗花明之径。一番商议,大家知道今日只有为符水村留些骨血和念想。
如此险峻悬崖、陡峭山路,寻常人是无法攀援,只能安排护庄队和一些青壮背负各家小孩,按先男后女次序,突围去往荷叶村。其他老弱只有到北门外乱坟岗后的一些小山沟中躲避,不愿走留在村子里的人,生死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少顷,长老们计议已定,确定了各家撤离的人选,立即安排霍永邦和永安带青壮将祠堂内所有孩童带到北门外山坡上香炉庙去,另派人给卫四叔和霍九爹带话,一定要死死守住东门、南门,在村子所有孩童和突围人员没有撤走之前不能退却半步。
分派完毕,霍东风等几个族中长老不愿离开祠堂,众人只得忍泪分别,其他人都按村长安排去召集其余撤离人员,迅速到香炉庙汇合,然后,安派不能撤离的其余村民到村外乱坟岗后山谷躲避。
心焦地听着磊山上震天的喊杀声,祠堂里,忐忑不安的人群中憔悴的霍四婶李碧倩,她紧紧地拉着霍小烟和霍小雨姊妹两的小手,怔怔地看着紧闭的祭堂木门。
昨日晨,山贼刚到,霍四叔和九婶张冬菊带就领十几个年轻后生快马出西门,往荷叶村本家求救至今未归。
短短一天时间,霍四婶却感到度日如年。她温柔的看着面前两个不知忧愁,正玩得开心的孩子,心中充满爱怜。
她心想自己一个外乡逃难人,幸运遇到永武,从十五岁到符水村,安家落户快三十年了,只怪自己肚皮不争气,不能给武哥生养个一男半女,幸亏老天开眼,让自己中年得到小雨这个聪慧可爱的女儿。
看着女儿颈下系着的一块温润的小蝴蝶玉佩,她痴痴地想起八年前那个幸运地雨夜,当族长永文大哥把这个不到两岁漂亮的小女孩领到她身旁,她感到无比欢喜,好似这一生都在等着这个孩子的到来。
听九爹说,小雨就是在那个雨夜,被九爹和族长发现于村外二桥亭里,当时她昏睡在一重伤昏迷的美貌女子身旁,九爹等人把小雨和年轻女子救回村子,那女子受伤极重。
九爹全力抢救,她虽清醒过来却已是回光返照,默默的流泪,无法言语,她眼神凄苦的看着小雨,不舍不甘之情溢于言表,最终伤势爆发,吐血后慢慢闭上眼睛。
小雨醒来后亦不言语,只是不停的呼喊阿公、阿婆。当时,九婶找遍美貌女子全身,除了一块蝴蝶型玉佩,上面有“蝶衣”二字外,却身无长物,没有任何身份度牒、或留有只言片语,可供查询、参考的线索。
族里把年轻女子埋在北门外的乱葬岗,随后派人遍寻周围临近村寨,甚至远达望水郡的郡城探寻打听,但却依然毫无音讯,后历时一年终停。
最终,族里同意霍永武正式将小女孩收为养女,四叔四婶为纪念那个雨夜就将女孩起名霍小雨。
每年,四婶都会带小雨去给那个无名女子扫墓,小雨每次问起,霍四婶都会告诉小雨那是她的小姨。
不想一转眼就是八年过去,霍四婶想着眼前的危难,不知道一家人是否就要在今日生离死别了,想到这里,眼泪就不争气地沿着脸颊不断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