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案几上静静摆放着的瑶琴,道:“引魂灯要等到月圆之夜才能出世,只怕公主还得在这里委屈几日,既然公主通音律,这把芙蓉遥就赠给公主了,公主若是无聊,抚琴聊以慰藉一二便是。”
抚琴?慰藉一二?
你当我这是在你府上做客呢?这么悠闲?
“别,你的东西我可不敢要。”想了想,我还是没太敢明目张胆地嘲讽他,只是换了个较为折中的说法,果断道,“你还是收回去吧,免得我又中了你的什么诡计,着了你的什么道,到时候我找谁哭去。”
苏晋轻笑一声:“公主对我还真是充满了戒心啊,凡是经过我手的东西,你都不要,沉新神君只是碰了一下,却被公主当做至宝一样呵护……可真是让我伤心啊。”
笑话,你和沉新能相提并论吗?
我实在忍不住,嗤笑道:“你要是也跟沉新一样在自身难保的危急关头都不忘护着我,不强迫我来到这什么见鬼的覆河城,不对付我,不让我以魂魄之体在外游荡,你给的东西,我自然也会一一收下。”
再说了,我什么时候对沉新给的东西当做宝贝一样呵护了——他有送过我什么东西吗?
“……有理,”苏晋清浅一笑,“照这么说,公主对我心存警惕也是应该的。”他说着,侧身看向榻边被我置之不理的那碗药,笑容不变地道,“那这碗药也是因为如此才被公主弃之如敝履的了?这药熬出来可不容易,里面最关键的一味药还多亏了神君的那朵彼岸朱砂,公主当真不愿服下?”
“你的东西我不敢动一份,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是早就有所预料,只是亲眼看到公主如此不屑,我还是……甚感伤怀呐。”
装腔作势。
我心中冷笑一声,翻了个白眼,别过脸不想看他。
我现在只要一看到他那副装出来的模样就感到一阵恶心,若是在我不清楚他的真面目之前或许还会被他骗到,但经过了凝木洛玄谢醉之这几件事后,我早就看透了他,看到他那副温和有礼的模样就更是觉得反胃。
既然狠毒,何不狠毒到底?装出这么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来,也不知道是在忽悠谁。
这一别开脸,我就看到了案几上摆放着的瑶琴和琴边的香炉,香炉中还插着之前被我掐灭的几炷雪神香,当我的视线扫过那几炷香后,它们忽然香头一闪,自己燃了起来,袅袅的烟熏开始弥漫在空中。
我吓了一跳,刚反应过来这是苏晋做的手脚,身后就响起了他温和平缓的声音:“这雪神香还是继续让它燃着吧,公主是魂魄之身,更需要凝神静气,雪神香有何功效,想必公主是再清楚不过的。公主也不用怕我在这香中添加其它东西,昆仑雪神一点香,这雪神香乃是昆仑虚门派之物,公主于昆仑虚学艺多年,对这香的配料自是再熟悉不过,这香里有没有添加别的香料,公主一闻便知。”
我背对着他,没有说话。
这几炷香我在之前就细细闻过,的确是没闻到什么其它的味道,但他的话有几分是能信的?他会这么好心?就算好心,那也是为了日后能更好地害人而已,是以我都懒得理他,随他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去。
只不过这世间似乎没什么是能让苏晋感到尴尬的,我对他不搭不理,他也毫不在乎:“看来公主是不想和我多说了,那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我就此告辞,还请公主好生休息。”
切,走了最好,我还乐得清静。
身后沉寂了片刻,正当我以为他已经走了时,他的声音复又响起:“引魂灯于九日后出世,到时我会来请公主前去相助,还望公主早作准备。”
九日后?还要那么久?
引魂灯一旦出世,人间就算不大乱,这座覆河城也会大乱,到时天道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就不好了,我得在它出世前想办法离开这里或是联系上爹娘他们,还有九天……一定会有办法的。
“对了,还有一事。”我正思索着离开之法,就听苏晋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地道,“方才公主一番良言,苏晋深受启发,公主说得对,既然我请公主来了,就当让公主息了离开这里的心思,不该放任公主出去胡乱转悠,免得徒生事端。”
意识到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后,我猛然转身:“你——”
“这宅子里的结界与前些日子在海船上的结界一样,都是以水为基,化了屏障出来的。”苏晋面若冠玉,对我笑得温和无比,他缓缓道,“公主身为龙女,按理来说是不会被这结界所伤的,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现下此宅的结界乃是以覆河城水为基,这覆河城中水流五行与外界多有不同,且死气环绕,我也不知道这结界会不会伤着公主,但以防万一,公主还是不要靠近的好,免得受了什么伤,到时……可就又是一场麻烦了。”
我怒瞪着他,气极反笑:“苏晋,你好,你好啊……”
“我说过了,公主的良言,我都会记在心里。既然公主想要结界,那我自然也是恭敬不如从命。”他对我微一颔首,端的是风度翩翩,“这接下来的九日,还要劳烦公主好好地待在这宅子中。我听闻公主素来以丹青闻名,工笔画技无人可出其右,只是仓促之间,实在找不出一套上佳的画具来,画具若有残缺,那还不如不画,只好请公主委屈一些,暂且在这屋里待着。我若是遇到了一套齐全上品的画具,或许会给公主送过来,只是这覆河城一向不与外界连通,所用之物与今世多有径庭,怕是找不出公主惯用的那套画具来。公主若实在无聊,还是请抚琴吧,这一把芙蓉谣当世难得,公主放心,我不会对它做手脚。我言尽于此,望公主好生思量,告辞了。”
话毕,他轻飘飘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