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她回过神来,敛眸看了一眼身上盖着的鸳鸯锦被,看向谢醉之,“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你还真把我随口一说的那句戏言说给父皇听了,父皇居然也同意了?”
“为什么不同意?随口并非无心,再说,初这个字也的确很好,”谢醉之不疑有他地笑了,“夫人才高博学,不过随口一言,却胜过无数才子苦思冥想之果,夫君我当真是佩服得紧。”
“瞧你,不过这半日没见,又没个正行了。”问露笑嗔。
“那又怎的?我愿意夸我的娘子,我就夸。”
问露就笑得花枝乱颤,笑了几下,她又咳嗽起来,唬得谢醉之忙给她端茶倒水地顺气,好不容易才让她止住了咳。
“说起来,我产下孩子后累不过就睡了过去,在梦里,我梦到了很多事情……我梦到了我和你初见的那一天,你坐在台下,笑得那样肆意飞扬,可当我父皇说要给你的将军府找一位女主人时,你却像个姑娘家一样红了耳根。我当时就在想,你这般的少年英才,明明已经上过了战场,心却还纯情得像个孩子,在京中委实难得,我就想啊……如果我能成为你的妻子,那一定会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没想到我当初在你眼中竟是这般,”谢醉之有些尴尬地搔了搔首,“纯情。那现在呢,你如愿嫁给了我,有没有觉得当初的想法是错的?”
问露笑着摇摇头:“司徒令嫁给你,从未后悔过。那你呢?你娶了我,可曾后悔?”
谢醉之也跟着她一笑,“令儿是我此生最爱,我永不后悔。只是……”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轻声问道,“你呢?你后悔过吗?”
“他他他这是什么意思?”我猛地一震,“他这是发现了问露的不对劲了?”
“不发现才怪了,”沉新一脸“你才看出来”的表情看向我,“每天睡在枕边的人突然大变情绪,任谁都会怀疑吧?”他摩挲着下巴,“不过这姓谢的居然能忍这么久,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忍?他早就看出来了?”
司命点点头:“恐怕如此。”
……好啊,搞了半天原来只有我一个人没看出来?
我郁卒了片刻,又重新打起精神,开始思量谢醉之和问露摊牌的用意来:“自从司徒令为他取心头血后已经将近一年了,一年他都没有说出来,为什么今天说出来了?而且他会怎么想问露?是精怪附身,还是——”
说到这里,我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起了洛玄。
真是怪了,明明谢醉之和洛玄的情况完全不一样,我怎么就把他们两个想到一块去了?
沉新淡淡道:“继续看。”
谢醉之轻声问出那句话后,问露的神情明显可见地一滞:“夫君……是什么意思?”
她说话时目光闪躲,明显是心虚之相,我原本以为谢醉之会勃然大怒,逼问露说实话,没想到他却道:“你不要怕,我并无它意。”他温和一笑,“我知道你是令儿,但我知道,你又不全是令儿。道长在临走前对我说过,有些人会在取了心头血之后忆起上辈子的前尘往事,你在那几天之后情绪大变,想必……就是恢复了前世记忆吧。”
听见道长二字,问露脸色大变:“道长?他跟你说的?他还说了什么?!”
谢醉之一愣:“就这个,没什么了。怎么了?”他打量着问露,“你的脸色很差。”
“……我没事。”问露过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她将谢醉之抚在她面上的手拿下,双手握住,紧张道,“我只是……只是没想到他会对你说这些。”
“我也没想到,”谢醉之的神情有一瞬间的黯然,“失却心头血竟会让人恢复前世记忆,令儿,你在那几个月对我避之不及,就是因为这个?”
问露冷笑一声:“你信了?”
“我不得不信。”他道,“那日前后,你对我的态度大变,就好比现在,你会对我冷笑,令儿却从不会。”
问露过了好一会儿才“哦”了一声:“我明白了。”
“你明白?你明白什么了?”谢醉之眉头一皱,“令儿,你别乱想……我实话告诉你吧,当时道长告诉我这些,我也是不信的,若人人都能想起他前世的事情,那这世道还不乱了套了,只是当道长说出我梦中一一所见时,我却是不得不信了。”
“……你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