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来的自然是苏晋的一番轻笑。
“呵……那是自然。我苏晋说过的话,从来不会违背。解咒之事,一月后进行。”
他的声音缓缓飘散在渐渐聚起的浓雾之中,似真似幻,如梦如露。
周围渐渐被浓雾包围,我正为这南朝苏晋与史书工笔所不符的气魄与性格暗自感叹时,却见苏晋自薄薄的雾气那方看向我这里,眼神并不锐利,却带着万年寒潭半的冰寒冷漠。
我一愣,登时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下一刻,就看见他似笑非笑地轻呵了一声,低头再次专注于案几上的各类古籍中。
他……刚刚,在看我?
不,不可能,这明明只是凝木的记忆,就算他苏晋上能通天下能入地,就算他拥有一双天生良目,也不可能看到我。
一定是错觉,错觉……
周围浓雾散去时,已经时过境迁。
皇宫还是那个皇宫,金銮殿还是那个金銮殿,只是殿上正坐之人已经不复当初的神武飞扬,英俊的面孔上明显有了时光留下的刻痕,面色也有些颓废,只有那一双深如寒潭的双眼,一如当初,没有变化。
一言官上前谏道:“陛下,自淮南一带已有十年旱涝不断,今秋又颗粒无收,请陛下开仓赈粮。”
又有一人从凳上站起,行了一礼:“陛下,三圣水患严重,附近已有瘟疫蔓延,请陛下明示。”
“陛下,西王近几个月来不断操练西晋军,恐怕……”
“陛下,李时守……”
“陛下……”
一时之间进谏不断,杨煜坐在龙椅之上,面露疲色与不耐,但仍然皱紧了眉听那些官员们说下去。
过了半晌,在那些官员进谏完毕后,他目光闪了闪,道:“着,淮南开仓赈粮——”
“陛下,”忽又有一人站起,“国库余粮所剩无几,若是再次开仓赈粮,势必会不留颗粒。望陛下三思!”
“陛下,恕臣直言,淮南一带旱涝已久,当地知府却一事不做,理当问斩。”
“陛下,淮南饥民众多,难民连连!还请陛下……”
耳边顿时吵嚷之声不绝,杨煜皱紧了眉,一掌拍在龙椅扶手背上,厉声喝道:“好了!不要吵了!整天就知道吵吵吵,没有一个人有决策拿得出手的!你们说,朕要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做什么?!自尉先生去世之后,还有一人能给朕一个有用的建议吗!”
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寂静。
杨煜烦躁地皱紧了眉,正要挥手退朝时,忽有一人站起出列,很是恭敬地鞠了一躬。
“陛下此言不错,自尉先生去世之后,我等皆无佳策进言陛下。只是陛下可曾想过,尉先生为何去世?”
“——他正是进谏陛下不成,以死进谏,血溅朝梁!”
“——全因,妖女一事!”
☆、第9章 牵丝(9)
此话一出,朝堂上的气氛顿时就诡异了起来。
有人低声喊了一句,又因为杨煜坐在上位而不敢太过张扬放肆。
那站起出列的人却仿佛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一般,直挺挺地在大殿中立着,虽是低头垂目,却是任谁也能看得出他说此话时满腔的不服与愤怒。
杨煜稍稍眯起了眼,支着头看向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