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太太埋在心中二十年的秘密,也是她唯一的疙瘩。当初她跟旧情人是两情相悦,直到被父亲揭穿丑事,才将她许给穆家大老爷。大老爷娶了她之后一直是淡淡的心思,没过多久她就发现她怀孕了。
等她生下第一个孩子,大老爷好似已经发觉了什么,因为种种害怕的原因,是她下令让下人诱了情人渡河的,然后悄无声息将他推下船去。
因为心怀不轨,大太太做了很长时间的噩梦,梦见旧情人来寻仇。梦见大老爷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
之后事情却平淡地过了,大老爷没再追查下去,同时也不再进她的房间。
大太太以为,没人会再追究此事,可是刚刚二十多年前的旧事就被重提了,还是穆家曾经的二太太柳氏……
“大太太,老太太叫您过去呢。”一个丫头过来传话。
大太太一阵瑟缩,关于穆家的流言已经传得到处都是,她如今还要撑着一张老脸走下去。来到存菊堂中,大太太卑躬屈膝,“母亲,您叫我?”
“你个混账东西,穆家都被你毁了!”老太太发着气,一拐杖砸中了大太太的背,“若不是怀着孽种来到穆家,大老爷会去逛窑子吗?会得这种脏病吗?”
费氏咬着牙齿辩解,“母亲,我没有,这都是柳氏她故意编排我的,就是不想让大房袭爵才故意这么做。您别被谎言骗了。”
“你当我不清楚?当初你生远儿的时候,怎么提前了两个月?那个时候我不想跟你追究,就是念在穆家颜面上。”
“母亲的意思是您现在想追究了?不过来得及吗?现在满大街都传言着穆家的丑事,多了我这一桩又如何?”费氏站起身,脸上换了副表情。
☆、第一百五十七章 祭拜
“你、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远儿真的不是穆家的骨血……”起初老太太也是气愤,这件事她一直抱着侥幸的态度不想逼急了费氏,她竟然承认了。
“现在我承不承认又有什么关系,总之穆家的底子早就坏死了,过不了多久总该会亡的。这个宅子里的百年基业怕是要毁于一旦了,哦,对了,母亲,不经您的允许,我已经私下里挪用了账户里的银子。现在只要我一走,这里就成了空壳子,到时候大老爷无人照管,您觉得会如何?”大太太笑吟吟地,声音寒冷彻骨,仿佛能将人的毛皮都冻僵。
老太太半个身子都翻在外面,恨意十足地瞪着她相信了几十年的儿媳,嘴唇咧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不容易缓下来了,连连呼唤这穆二老爷的小名,嘴缝里遗漏出要“休妻”两个字。
屋里站岗的丫鬟都不敢动弹,因为全数都是费氏花钱买来的,这里面难免没有她自己的人。
“来人——来人啊——”老太太一声声叫嚷着,却没人理她。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灌哑汤!”大太太一声命令,芦荟已将药水都端上来了。
老太太拼了命地不想喝,一些浓稠的汁液洒在了床单上,但是更多的被大太太灌进喉管里,费氏看着老太太蓦然失声的样子,愧疚地道了句,“老太太,儿媳对不住您了……”
老太太彻底地晕过去了,费氏只命令好生照看,若是将此事说漏一丁点,小心她们的舌头。
走在廊外的大太太身子是乏的,心是累的,逼死老太太这不是她的本意,然而事到如今却不得不那么做。因为她的儿子还没有成功袭爵,她还顾虑着宫里的茹妃。
傍晚,穆二老爷回来看望母亲,老太太躺在床边上费力地发声,却发不出一个字,心里的凄惶变成绝望,挥舞着枯瘦的双手活似求人救命一样。
“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太太怎么病成了这样?”穆二老爷板着面孔问道。
其她的丫头都不吱声,只有一个人说是因为发了脾气之后才这样。穆二老爷想起太医交代的话,是曾让老太太情绪宽和、多念念禅语。
“母亲,你想说什么,就在这纸上画吧。”穆二老爷聪明,又想到了别的办法,命人准备笔墨。
老太太的身体中过风,连捏筷子都捏不好,何况是握笔写字?此际只怪费氏的名字怎么那么难写,试了好几下最后都是一团黑糊糊。
老太太经受不起打击,气得将毛笔也扔掉了。
费氏适时地走进来,“这是怎么了?”
穆二老爷站起身,面色沉闷。大太太拾起了地上的笔,又命人将地上收拾干净。最后才到老太太的床头好言好语让老太太多休息,不可听信了外面的谣言。
穆二老爷又何尝不知这谣言是柳氏制造的?她是故意让穆家颜面无存啊。穆二老爷现在后悔为何会偷偷帮忙疏通忠顺府的大人,将柳氏的罪名移到初晴与柳瑞家的身上。是因为可怜披头散发的她在牢中苦苦地求自己?是想起了多年来与柳氏的夫妻情分?是顾念她诚心诚意地对待过自己?
这些,穆二老爷每想一分就觉得堕入了地狱之中,他要如何给雪儿交代?
穆二老爷冥想着,老太太喑哑的喊叫声一句也没有听入耳中,慢慢地步子走出了存菊堂。
穆二老爷前脚走,大太太就跟在后面来了。
抹了两把泪,费氏不知穆二老爷的想法,有意试探,“老太太也不知怎么了,身子一天不如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