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覆住着谢徵布满疤痕的手背,滑过有淡淡薄茧的指腹,最后握住他的大手,我说谢徵,不要离开我。
他说好。
「昭昭在想什么?」
我闻言一愣,回过神来,「没,没什么。」
顾子熹笑了笑,眼睛晶亮,像早春破冰的湖面,泛着粼粼的光。
「那昭昭今晚怎么会突然想要走回去啊?」
我眼眶有些湿热,酸楚感涌上心头,我细细打量着顾子熹,长眉入鬓,浓眉大眼,好看极了。
我强行使自己镇定下来,让声音不那么抖,「因为我想陪子熹走一段路啊。」
我隔天回了丞相府。
在丞相府见到了我爹,他头上长满了白发,
良久不见,他好像又老了很多,见到我也不过是点点头,行个礼,神色淡漠。
我搀着他到了芍药花圃,他亲自拿着小铲子松土,他说,昭昭他娘最爱芍药花了。
是,他说的是昭昭她娘。
不是我娘。
我瞬间有些哽咽,从小到大,他对我都很冷漠,不会逼我读书,不会打骂我。
我在他生辰之日捏了泥娃娃送给他,他也不过懒懒抬眸,「昭昭应该用功读书。」
后来我翻遍了他的书房也没有找到那个泥娃娃,他大抵是给丢了。
他也不允许我进芍药花圃,小时候我悄悄进来被他捉到,他罚了我好久,问我是不要命嘛?
看来因为我进芍药花圃,他恨不能杀了我吧
我一直想不明白,我阿爹为什么不喜欢我,直到后来嫁给谢徵我才知道,换作我是他,我也喜欢不起来。
我在花圃边坐了好久,坐到黄云斜飞,暮色四笼,我才开口道,「阿爹你恨我吗?」
他拿铲子的手一怔,沉默了良久。
「公主是何时知道的?」
我是何时知道的……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我与谢徵的和离是撕破了脸的,谢徵从宫中受封回府后,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抵在墙上。
他面目狰狞,像是被用骨头羞辱的饿狼。
他说宋昭昭你知道吗,你要不是公主,别说娶你,你就算是给我提鞋都不配。
他说我胆小怕事,唯唯诺诺,性子温吞又好欺负,毫无优点。
他说你不会觉得我娶你是因为喜欢你吧?
我当时定定的看着他良久,从谢徵的腰间抽出匕首刺入他腹中。
我说谢徵,我是不爱说话,但是我皇帝伯伯说了,我这是沉静内敛,不是好欺负。
我一点点把匕首推进去,又狠狠拔出来,亲眼看着谢徵捂着肚子倒在地上,我踩在他的手上。
那双手我昨天才说过很是喜欢。
可那是昨天了。
「谢徵,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我是离国的公主,那你就应该学会夹着尾巴做人,而不是在本公主这耀武扬威。
你若是不服气,尽管去告状啊,不过我要告诉你,我宋昭昭也不是好欺负的。」
思及此,我拍了拍衣裙的尘土,抱了抱我的成箱爹爹,「阿爹,女儿要远行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回来看你的。」
我在夜半带上银票准备逃出太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