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疑惑地抬起头,发现自己已然成了众人观摩的对象,是我吃虾的本事太卓越了?怎么一个个都张大嘴巴瞪圆眼睛看着我呢?
我是不是得斯文点?想着,伸手抽来面纸,故作仔细地擦了擦手,对他们含蓄地微微一笑,觉得自己简直端庄死了!
殷煦默默把一碟剥好的虾肉推到我面前,我用力瞪了他一眼。
众人露出勤恳吃瓜的表情。
说明,殷煦身边确实鲜少有工作以外的女人出现。
「老大,没想到原来你的心也是有旁骛的!」一个带着黑色圆框眼镜的年轻男人诚挚地开口,立刻被坐他边上的平头小眼睛敲了一记脑袋。
我有点尴尬又有点好笑,解释道:「别误会,我只是他的朋友。」
「嗯,女、朋、友。」一个齐刘海马尾女孩笑眯眯地给我的解释加了「注解」。
好像怎么说都不对啊……我在桌底踩了下殷煦的脚,想来这时候只有官方发言最权威。
没想到这家伙沉迷剥虾不可自拔,根本没搭理我的求助,我干脆放弃解释,重新埋头苦吃起来。
殷煦带我来出差的地方是座有小有名气的旅游城市,次日他和同事去工作的时候,我就自己在周围瞎转悠。
不知不觉一天过去,回到住处天已经黑了,接到他的电话,问要不要一起吃晚饭,我连忙屁颠屁颠地赶过去,心想能蹭一顿是一顿。
原以为是像昨天一样和他的一群同事一起吃,结果就他一个人,还是挺高级的西餐厅。
我左右环顾,问:「你那些同事呢?不一起吃?」
他淡淡道:「打发了。」
「嗯?」
「太能吃了。」他一本正经,说得跟真的一样。
信他我就不是苏恩淇了,我斜睨他,言语中是满满的不屑,「你支开他们是不是怕我把你老底都给揭了,以后就不好在他们面前摆谱了?」
「嗯,嗯。你说得都对。」他很是配合地点头,「我绝对不会告诉他们你喜欢穿hellokitty的内裤。」
奸诈!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你敢!」
他唇角泄露一丝微微的笑意:「我不敢。」
他就是这样,总能精准地踩到你的尾巴,又能及时顺了你的毛,点火灭火两手抓。
我想起了下午的那通电话,忍不住叹了声气:「下午的时候他给我打电话了。」
他必然知道我说的是谁,那个让我变成第三者的男人。只是每次我一提到他,殷煦就会沉默,可我还是会忍不住说起。
「他说他会离婚,让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城市远处的灯火在恍惚间明灭不定,殷煦慢慢晃着高脚杯里的红酒,很久都没有吭声,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半晌,只见他侧了侧脑袋,冲服务员招了招手,说:「麻烦你再帮我开瓶红酒。」
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喝酒,但他不说话,我就只好用酒精来消遣沉默,不料这酒还挺好喝,一不小心就喝得多了点。
我这个人有个缺点,就是一喝多话就也多,这些年殷煦不知道趁机收了我多少秘密去。
可他不知道,真正的秘密,是无论我喝得多醉都是不会说的。
我好像又哭了,为什么说是好像,因为我喝多了,有点晕,不是特别能确定此刻发生的一切。
说起来,我这几年的恋爱史确实不太顺遂,之前一个谈得好好的结果被一个白富美插足,那位前任权衡之下和我提了分手,然后很快遭到报应被白富美给甩了,这次又碰上个直接让我变成第三者的……要诉苦,我真的不缺素材。
「我只是想好好地谈个恋爱,我只是想被人好好地爱一次,怎么就那么难……做人太难了!呜呜呜……下辈子我要换个物种当当……」
念着念着我又发现了新问题,「你怎么不喝啊?好朋友不是要有酒同醉吗?为什么每次都是你看我出糗啊,不公平,不公平啊!」
说着说着,也不知是不是酒精作用,我竟真的悲从中来。
这些年,我真的是太不容易了啊!眼看小小的高脚杯已经不能满足我的悲伤了,我干脆抓起瓶子直接喝。
我并非想要买醉,只是觉得心里有一个窟窿,它向我展示它的饥渴和煎熬,我必须对它有所表示。
表示到最后,确实有些茫然了。好像自己上厕所都需要人扶着,偶尔脑海中还有个模糊的画面一闪而过,我脱了裤子坐在马桶上靠着那个人讲自己小时候尿床,其实都是因为在梦里自己找到厕所了,结果释放完却发现竟然尿床了。
「你说我会不会一觉醒来,又发现自己尿床了啊?」真是自己想想都好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