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北有一个关于“油王“的传奇,他是个体石油商的典型代表,从广州怀揣几千万元来这里淘金,用他自己和支持者的钱,雇了钻井队钻了一口又一口的干油井,总共钻了十余口干油井。最后,在1991年8月热气腾腾的一天下午,在花掉了他的最后几万元之后,他办公室的家具被变卖了,电话也停机了,他开车来到乡下,祈求第十一口油井和最后一次尝试能不能有转机,他停下车之后,凝视着眼前的一切,然后幸运降临了:一股石油喷了上来,射到了陕北的苍穹里。他接连打了三百多口井,成了西北油王。
乱开滥上小,井架林立,千疮百孔,环境污染,丛生,治安混乱,引起各级政府重视,开始了采矿秩序的治理。禁采令是不折不扣地执行了。大幕落下,曲终人散,这个聚宝盆迎接了辉煌、见证了繁荣,送走了最后的疯狂,欣赏了绝唱。不到十年时间,陕北的淘金热已兴衰四巡。潮起潮落,潮落潮起,个体矿井被政府强令关闭,由地方国有企业收购。
他们有的是冒险精神,少的是理性的决策。因此在成功的冒险中积累的资金又在冒险的失败中耗掉,这是中国商业勘查的悲哀,也是中国难以产生现代矿业公司的根本原因。这段历史充满了催人振奋的和轰然的坠落,
芦实业下海以后,挣得几百万元,赶上了这场淘金盛宴,财富迅速膨胀,禁采令离开时,他摇身成了七千万的富翁。
芦实业回到纺织厂,看到的是一片惨不忍睹的萧条景象。纺织厂厂占地二百五十多亩,那些厂房也都是四十年代建设的,他在这院子转了一圈,这些简陋的厂房在寒风中颤栗着,屋顶被风刮得哗啦啦地响,电线杆上的电线在风中怪叫着,烟囱也在痛苦地哀鸣。没人住的房子周围长起了半人深的篙草,木板门上都生着重重的绿青苔,房子拆去了门窗和屋顶,露出了xj特有的火墙,电线挂着蜘蛛网,透过门缝看见里面凌乱的放着工具杂物,灰尘蛛蛛网遍布,设备锈蚀斑驳。办公大楼门窗洞开。鸽粪把俱乐部的门匾染成了白色。灯光球场蓝球板被太阳晒裂了缝,水泥坪缝里令人伤感地绽出了野草。在一堵粉壁上他看到了一首令人感慨的感怀诗:“青春已逝纺织厂,青山依旧人不在,当年纺车轰鸣响,如今肚子咕噜叫。”字写得很不错,浓墨酣畅的很有些工夫,满目一片荒芜,车间空无一人。
芦实业来到门房边敲了一下半掩的门,里边有人应了一声:“谁呀?”他把门一推看到屋里有一个五十多岁满脸胡茬的男人,看门护院的老赵头腿有点跛,走路一踮一踮的,掉在屁股上的那一串钥匙丁当作响,他就问:“大叔,这工厂怎么没人呀!还是没开工啊?”
“厂子关闭一年多了,你不知道啊?几千人涌进xa市,一月180元生活费,过不下去了,堵了政府的大门,涨到300。闹了几次,自个儿也泄气了,回来开了个小饭馆。“你说,我们这个全民身份就这么完了!”
芦实业与政府部门谈到,五千万收购了纺织厂,又贷款改造,引进国外的先进技术,一年后厂子又活了。
芦地质和樊大成及王文汉到西安开会,他们很少进城,妻子也请假跟着一起来逛逛。芦地质带着儿子安子,说是要送到弟弟的纺织厂工作。
芦实业接待哥哥一行人。不得不承认,这餐厅的确高档,装修也极其奢华。入口处是中国色彩浓郁的菱花红漆大门。棚顶是紫红色。中央悬挂着水晶吊灯。整个色调都是以红色为主。就连地毯也是红色的。坐到仿古的木椅上,看着穿着旗袍的服务员,正优雅的清洗着茶具。香插上的檀香,散发着独有的香气。
能容纳十位客人的包间就坐着他们七个人,显得空荡冷清。王文汉嫌包间太大,非要换一个小点的,芦实业只好换了一个小包间。
坐位置时,王文汉坚持让芦地质上坐,芦地质客气地说:“我这个副总还不是你培养的?说实话,我这一辈子特别感激你,你总是那么信任我,给我支持。我现在没事的时候,经常会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时候……”
王文汉只好坐了主位,他和芦实业一了支烟,笑着问他说,“芦总,你终于实现了自己的理想,将祖辈的基业发扬广大了,现在公司的怎么样了?”
芦实业挠了挠头皮说:“还行!也是被逼出来的。当初,我父亲的工厂被没收,多年后,我上山下回来在祖上留下的企业找不到工作,直到母亲去逝后,才顶替了工作,还受到歧视。好端端一个厂子,被这些狗屁不通的人,折腾得一塌糊涂,没法干了,此处不用爷,自有用爷处,处处不用爷,爷干个体户!然后我屁股一拍走人了。老天有眼,正应了那句老话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我在外边发了,我胡汉三又回来了,收购了纺织厂,引进rb的技术,生产高精尖的产品,效益还不错。你说怪不怪?虽说当年,我离开这里时也曾发过誓,想是以后再不会回来了,就连撒尿都不朝着这个方向……”说到这里。芦实业猛然意识到还有三位女士还坐在饭桌前,便赶紧向她表示抱歉道:“哦,对不起,我这人说话粗!”见她们对自己笑笑以示能理解之后。
芦实业介绍情况的时候,一个年龄三十多岁的女人始终陪在一边,招呼着赵红霞和樊大成的妻子王红。赵红霞和王红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个女人,中等个,长得很漂亮,保养得很好,白白净净的,略显丰满,很有韵味,让人忍不住要多看几眼。芦实业介绍说:“这是我妻子张爱爱。“三个女人很快也聊到了一起。
菜很丰盛,大部分是海鲜,基围虾,大闸蟹,还有鱼翅捞饭,许多都是王文汉他们没有吃过的。他看着桌子上陌生的菜肴,问芦实业:“这些东西都是什么玩意?我怎么没有见过?”
张爱爱停下那头的聊天,回头介绍说:“这都是从海边空运过来的。”王文汉惊讶地说:“空运过来的?这得多少钱?”
芦实业笑着说:“你来一次也不容易,咱们今天好好吃个海鲜菜。”
王文汉放下刚刚拿起的筷子说:“你不说,我就不吃。”
芦地质插话说:“他看看,这么多年了,老脾气还是没改。实业也算是老板了,搓一饨,少不了他一根汗毛。”
红霞说:“他也别太破费了。”
张爱爱笑着说:“不贵,四千多吧。”
王文汉睁大眼睛:“啥?四千多?他们也太了!”
芦实业说:“三千多,不算贵,我们的商务应酬,那一桌也少不了这个钱。你照顾我哥多年,我早该谢谢你了!”
王文汉脸上的表情松弛下来,不好意思地说:“那也太贵了。”
小时候无论我们在老家,平时基本就吃不到肉,除非谁家有婚丧嫁娶或盖房修房时,主人家招待来帮忙的人时,饭桌上才能有点儿肉。再就是逢年过节了,家家户户才能吃到肉。小米饭、贴饼子、大碴子粥、小米粥是我们永不改变的食谱。
我们一年中得有大半年见不到新鲜的蔬菜,春天青黄不接时,每天就吃隔年的酸菜、土豆,再有就是咸菜。
没有菜的时候想吃菜,有了菜的时候怕吃菜。等到夏季蔬菜下来的时候,就要用菜来代替一部分主食了。因为生产队分的口粮不够吃的,只能是米不够拿菜凑了。吃得大人孩子一个个的脸色儿和那菜的颜色差不多。
社员家家户户都养鸡,但是谁也舍不得吃鸡蛋,因为要等着用那些鸡蛋去供销社换食盐和灯油。我当时觉得那些小鸡真的是非常的伟大,它牺牲了一切动物生存的首要使命—繁衍后代,把延续它生命的下一代贡献给了我们,使我们乏味的生活有了滋味,让我们在黑暗长夜之中能够有一丝微弱的光亮。
到了部队和工作单位,能吃上大米和白面,一个月能吃上几次肉,最好的时候,猪肉切了大块炖,每人分一碗,过瘾。不管是男知青还是女知青就像风卷残云一般,转眼间就一点不剩地给装进肚里了。
芦地质说:“老王呀!你比我这个地质迷还要爱野外,爱沙漠、草原、戈壁滩,在外跑了一辈子了,出来吃顿好饭还不应该吗?钱算什么,像我们这样的老朋友现在能有几个……”他说着眼圈红了。
赵红霞瞪了王文汉一眼说:“实业好心好意请咱们吃饭,你倒说了那么多废话,这世上就你一个人正统!”
王文汉嘿嘿笑着说:“对不起,我不是那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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