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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残阳泣血(第1页)

赵红霞已哭了俩天,这悲凄哀痛的哭声在干涸的荒原上、在苍茫的戈壁滩、在山的山坳里回荡着,久久地回荡着,传得好远好远……天也悲怆,滴下了雨,淅淅沥沥,雨水从他们的脸上哗哗流下,跟无言的泪水和在一起,流进一条思念的河里。

李建绥的父亲李七斤和二弟李建靖被地调处紧急从山西农村接了过来,老人50多岁,面色黝黑,脸上的皱纹深深地烙着岁月的印记,显得比实际年纪要苍老许多。一路上,来接他的人没有告诉他真实情况,但他心里不糊涂,揣测一定是老大出了大事,嘴里噙着旱烟,坐在车上,一口接一口地抽烟。到了医院太平间,老人一下子惊呆了,身体踉跄着站立不稳坐在了地上,摸着儿子伤痕累累的身体,念叨说:“儿子呀,我的好儿啊,家里就是把你亏了,我儿没有享一天福,整天在外头奔忙挖抓钱,养活我们屋里老的老小的小,是我们害了你呀,你刚结婚,上有老,左右有老婆和兄弟姐妹,你撇下我们怎么办啊!呜……”赵红霞和李建靖一左一右陪着老人,悲切的哭泣声此起彼伏,让所有的人们都感到了浑身的肌肉在阵阵发紧抽搐。

残阳如血,苍山悲怆,大小山岭笼罩在一片血色之中。给初春寒冷的营区平添了无限的悲凉。四五天的时间,李建绥的父亲更显苍老了许多,五十多岁的老人,弯腰驼背,满脸沟壑纵横,握着儿子的手不松开,脸上再次流下了浑浊的泪水,让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悲哀笼罩了一切。花圈、黑纱、低沉的音乐,气氛悲恸得令人透不过气。李建绥静静地躺在帐棚搭建的灵床上,帐棚外的空地上挤满了人,处里的一些领导和队里的职工都来了,刘光辉也来了。全都一个表情:沉默、震惊、追思。工作人员在分发白花,纸做的白花呈菊花状,佩戴在胸前,就让人感觉心被一个灵魂紧紧揪住了。天下着小雨,这是西北难得的雨天,雨丝绵绵,像断肠人的泪,穿透人的心扉。细雨打在他们身上,淋湿了他们的头发,也打湿了他们的眼。心情沉重地缅怀英雄。王文汉陪着赵红霞,还有李建绥的父亲和他弟弟站在遗体旁,目光灰暗,忍不住的悲痛在涌动。

九点十分,追悼会开始。主持仪式的是王文汉。微微倾首,向李建绥的遗体鞠了三躬。看得出他很悲痛,这悲痛跟他与战友的感情和救命之恩有关。面对一个突然倒下的生命,且又那么优秀,那么年轻,谁的心都会被震撼。王文汉的声音略带嘶哑,扯着一丝血,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把所有人都击倒了。他抬起头,看见赵红霞,一袭黑衣,头发绾在头顶,盘成一个髻,别一朵黑花。她的眼睛空洞而无神,看不清里面的内容。凭感觉,大家能感受到那双眼里的悲痛来,甚至能感觉出她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她的悲痛全被压抑了,或是遗忘在某个地方。得知李建绥死亡的那一刻,她就成了这个样子,木木的,没有表情,没有泪水,看上去倒像是很能挺住。其实她自己就跟做梦一般,真的,好长时间,她都不能从这种感觉里出来。一个人不能由着性子发泄自己心中的不平、委屈,还有意识深处的忏和悔,甚至不能扯开嗓子哭上两声,这是一种莫名的痛。

李建绥的父亲有点支撑不住了,他动了动身子,二儿子李建靖紧紧抓着父亲的胳膊,不让他猝然摔倒,或是忽然间疯狂。遗体告别仪式开始,低沉悲吟的哀乐声里,向李建绥的遗体告别。只是此时,赵红霞的脸却是另一番色泽,她才怀孕三个月,正在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他和李建绥牵着孩子,漫步在山下的花丛中,与孩子追蝴蝶,捉迷藏……可现在,孩子还未出生,李建绥还没有看上孩子一眼,己冷冰冰的躺在棺材里,到了另一个世界,阴阳两隔,赵红霞一对黑色的眸子散淡着无神的晦暗,藏着刻骨铭心的悲情,使她整个人显得瘦弱、无光、幽凄、悲凉……直到王文汉走过来,握住她冰凉的手,红霞的目光才动了动,仿佛从一个遥远的梦中回来。赵红霞的眼神在他脸上有一刻的缥缈,更多的人走过来,一一握住红霞的手,同样的语言,同样的悲恸。她的旁边,李建绥的父亲像石蜡一样,木然地同别人握着手。

追悼会结束,应家人的要求,第二天要拉遗体回归家乡安葬。当晚,王文汉在李建绥遗像前坐了整整一夜,钱小兵、王军等战友,他们怎么劝他他都不回去。他的心底充满了痛苦、内疚和自责,这些汇集在一起像一把尖刀戳着他的心,刺着这几天已经麻木的灵魂。他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如果他不是救自已……唉,一切都晚了,一切都完了。”月亮在黑茫茫的夜空上,那皎洁的月光和黑沉沉的山头交相辉映,幽深苍凉的群山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在这座埋着衣冠和李建绥生前使用物品的坟茔前,王文汉傻呆呆地坐着,他的内心是一片空白,他的躯体也变成了一个空壳,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起风了,从山沟吐出了一股股山风,刮过荒原,呜呜地哭泣着,低沉地唱着催人泪下的挽歌……

逝者已去,生者如斯,李建绥被授予“英雄“的称号,他奋不顾身,舍己救人的英雄事迹上了火炬战报。

王文汉不放心李建绥的父亲,他要亲自送老人回家。王文汉和工会梁干事陪着老人,赵红霞怀有身孕,一起坐着地调处派的212bj吉普车,后面跟着拉李建绥遗体的灵车,行驶在山峁起伏,沟壑纵横,凹凸不平的山区道路上,走了一天的时间,来到山西运城山墕村,零零星星散落着几个不起眼的土窑洞。

整个山沟里死寂寂的,寥寥落落,车辆的惊扰声,打破了这里的宁静,狗吠声响起,接着连成一片,娃娃们都跑出来看热闹,第一次看到小车,带着惊奇和羡慕的眼光。

李建绥的家就在这里,村子坐落在大山深沟里,祖祖辈辈都是在地里刨食吃的。山村贫脊、荒凉、封闭,一道道土山丘,连绵不绝,一条条沟壑,宛如饱经风霜的老人额头上那深深的皱纹。村子里,依山坡畔地,稀稀落落地有些窑洞和土坯房。除了饿了的猪叫和鸡飞狗跳,蝉鸣鸟啼,没有一丝热闹。石磨、土墙、枣树、电线,一种原始自然的状态,唯有那升起的炊烟,略微显示着人气。

下了车,外面的雪还在下。雪片在山风的作用下,打在脸上一股的湿润和凉爽。王文汉看着这山村,山高村低屋矮,太阳西斜时,在山那边晃着淡光,被山一拽,沉沉的坠了下去,夜幕忽的就拉上来了,月亮是没有升起来,还是被山遮掩着,乌洞洞的黑暗吞噬了一切。

李建绥的二弟李建靖领着他们进了屋。正堂摆放着一张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四方桌。屋里空荡荡的,靠西盘着一个大炕,李建绥的母亲李谢氏昏睡在炕上。李建靖介绍说:“老妈一个冬天都卧在炕上,因为没有衣服穿,出不了门,另外身体患有风湿,关节肿疼,无钱上医院去治疗,越来越重,已不能行走,这半个月来,我哥出事后,也没有告诉她,但是她好像知道了,所以就病的更重了。”

昏黄的油灯把老人的身影映在墙上,黑的骇人。旁边并排靠墙坐着李建绥的小弟李建学,他患有严重的小儿麻痹症,下肢瘫痪。

王文汉走到跟前,看老人脸色蜡黄,昏昏然。李建靖拉着妈妈的胳膊,靠近耳朵说:“妈,哥单位来领导了,看你来了。”

老人睁开眼睛,见来客了,想撑着起来,可欠欠身又倒下了,没有力气。老人已有三天没有好好吃饭了。李七斤磕了烟袋,伸手拉开被子,王文汉才发现老人真的没有衣服穿,竟赤裸着上身,灰暗的皮包着骨头,肋骨清晰可辨,胸前皱巴巴地耷拉着干瘪的皮。听老汉说大儿子单位领导送来点心和罐头,嘴里直嚷嚷“罐头,甜!”,要起来喝点甜水水。

李建靖的妹妹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衣服,面露菜色,表情呆板,知道来人了,在大炕的灶台前忙碌着烧水做饭。

王文汉和工会干事老刘陪着赵红霞在李建靖家住了一周,亲眼看到在贫困中挣扎的这一家生活的悲怆。在这里让他才见到了真正的穷苦农民。目睹那凄惨场面,心灵在一次次巨大的冲击中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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