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不约而同看向婴儿。这孩子几日来从不无故啼哭,此时忽然发难,不问可知必是饿了——
真金想到这一节,忽然灵机一动,心中隐约冒出个荒唐想头。此刻不容仔细琢磨,他稍一迟疑便将嗓子压得极低,在兰芽耳边说了一句话:
“没有奶,有个奶瓶儿也是好的!”
说完便松开了始终压在兰芽手背上的右手,生硬地偏过头去,将后脑勺对着兰芽!
兰芽听了这话,先是一愣,跟着陡然明白了他的用意。
周察的面容在眼前一晃而过,她更不多想,把心一横,伸手解开了上衣的纽子——在这里受尽委屈丧尽颜面,也强如落到周察手里!
处子的乳|房缓缓暴露在清凉的空气之中,兰芽颤抖着双手抱起婴儿,将娇嫩的小嘴贴了上去……
胸前倏地一紧,她面上血红,咬紧了牙关。再怎样强作无谓,委屈的眼泪还是一点点胀痛了眼眶!
真金听见婴儿轻轻吮吸的声音,不禁也有些红了脸,心头没来由地突然烦闷异常。
他乱七八糟想了一回,只觉是这主意出得太过下作。定了定神,脑中讪讪盘算:五中之一似乎少了些,瞧今日这事的份上,分她一半私财就是……
大火一过,没了鸟声虫声,此刻山间只余下风声。真金竖着耳朵数外头落叶,一片、两片,只数得头昏脑涨,神志不清……数了半日诧异落叶为何这般少,这才想起早就烧光了,哪还有落叶!
他盯着洞口那人的背影,咬牙在肚里痛骂,十八代祖宗从头骂起,又逆行一一骂回。
也不知捱了多少辰光,许是同伴等得不耐烦,总算是有人上来将洞口那人连拉带拖拽走了。
脚步声终于归于沉寂,不再转来,抬眼洞内只余清风日影,如前幽静。真金在树枝上一按,轻飘飘跳下树来,头也不回一径走出洞去。
那些人已去得远了,但不知他们的搜寻路线怎样,因此眼下这山洞倒是最安全的所在。
真金在洞外低着头徘徊来去,走了许久,忽然一阵啼哭声传来,他这才猛然想起:兰芽跟婴儿还坐在树上!连忙转身向山洞奔去。
回到洞中,兰芽已平静了许多,眼睛望着树枝问他:“他们走了?”
真金点头,伸手欲扶她下来。兰芽两腿悬在空际,真金看见她脚上青缎的绣花鞋沾满了泥土,连上头的绣样也认不出来。他摸了摸鼻尖,没说话。
兰芽先将婴儿递下,跟着自己也扶着他的胳膊跳下。孩儿躺在地上仍旧啼哭,真金道:“我去那边山里找些桦树汁!”说完拿了剑匆匆出洞。
兰芽在洞中央一动不动站了良久,缓缓蹲下身子,用食指轻轻触碰孩子的脸蛋儿,喃喃说道:“傻孩子……乖孩子!傻孩子……”
为避免再撞上搜山的人,这一头晌两人不再赶路,只在山洞中歇息。
孩子起初喝些桦树汁便能安稳入睡,但到了下半天,再不肯喝,见到水囊便偏过了头拼命啼哭。真金叹道:“吃不饱,那也没办法……”
兰芽忽发奇想:“或许那母鹿还能再回来。”真金瞧她一眼,想说什么,却又忍住没开口。
也不知是孩子命大,还是兰芽金口,傍晚时估摸周察派来的人早已回撤,两人带着孩子又再上路时,竟然果真又遇见了那只母鹿!
荆门在东面,路上真金不断察看树干、树枝以辨别方向。兰芽不辨南北,却在一棵老树下发现了一个大大的“蘑菇圈”!
她喊了声“有蘑菇”,便向树下奔去。不妨一个失足,跌进了脚下一人来高的陷阱之中。
陷阱内并无竹签等物,倒是赫然立着那只母鹿!
等真金设法将兰芽与母鹿都救上去,小鹿也怯生生从树后走了出来。
兰芽不及高兴,先抱着孩子找奶吃。
真金见孩子心满意足地躺在母鹿身旁喝奶,又见兰芽轻轻抚摸孩子顶门心的头发,不由自主竟脱口说道:“中看不中用,还不如一头鹿!”
说完他腾地红了脸,仓皇四顾,一时手足无措。但兰芽却并未听见,仍旧慢慢逗弄孩子。真金庆幸万分,口中胡乱说了句什么,连忙走开去看那“蘑菇圈”。
兰芽只是认出蘑菇,并不识得“蘑菇圈”,真金却是生长草原,对之熟悉无比。
蒙古草原上每逢夏秋之际,一场大雨过后,草地上便会长出许多如同碗口一样圆圆的“蘑菇圈”,有大有小,大者数十丈,小者数十尺。圈内圈外,都没有蘑菇,只在这个圈上头,均匀生长着或是白蘑,或是花脸蘑一类味道鲜美,绝无毒性的好蘑菇。草原上人人识得“蘑菇圈”,但其中的缘故无人知道。
此刻在这崇山峻岭中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