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爸爸允许自己去看望母亲的话,那确实算出门了。
但这个可能微乎其微。
乔依之知道,如果爸爸让自己去探望,早就会跟自己说。而他到现在完全不提,那就代表着不会让自己看。
常文曜不是傻子,他能看出女儿眼眸中的期待。
其实最近会诊的医生们也提到过可以让孩子来看看母亲,万一刺激的母亲突然恢复正常了呢?
此前也不是没有这种先例。
但一直跟进苏呦病情的大夫完全否决了这个提议。
他的理由是:在十六年前,苏呦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动过杀害刚出生不到三个月的女儿的念头。
如果苏呦女儿脖子上的痣被她看到,刺激的她情绪崩溃,让她愈发愧疚,很有可能酿成不可挽回的错误。
那苏呦的孩子也会因此而愧疚一辈子。
这就会成为灾难级别的悲剧。
听到这里,最开始要求要带女儿过来的医生也不说话了。
苏呦的哥哥跟常文曜交了底,说:“那根曾经扎进乔依之脖子里的‘针’,其实是小呦从窗棱上抠下来的铁丝。带、带着点点锈迹,如果当时引发破伤风的话,那小之之真的就没了。”
幸好,当时家里人也不放心苏呦一个人带孩子,叮嘱保姆一定要时时刻刻看着孩子和苏呦,给她双倍工资。这才没酿成大祸。
但就算这样,乔依之现在下巴下方不远,脖子右侧,那颗黑色的痣依然伴随着她。
这一点常文曜现在完全不敢告诉乔依之。
以后如果有合适的机会,兴许他会说出口。但更大的可能是瞒一辈子。
没有谁能忍受父母曾经动过让自己死亡的念头。就算情有可原,但这也会是孩子一辈子的创伤。
乔依之喝完牛奶后,继续肝实验分析。
上辈子自己的情况其实远比现在难过,用哭的时间去学习、研究,其实远比哭泣收效更高。
苦难就像是生锈的铁片,不住的打磨人的软肋。打磨的久了,有的人熬不过去,没有然后了;有的人强撑着,把皮肉都打磨的不剩血色,结成厚厚的茧,这时候再磨,就感觉不到痛了。
但其实伤痕依然在。
最近周老天天给陈教授打电话询问乔依之的情况,乔依之也不是故意听的,但就是中老年人接电话都得把音量放到最大。
乔依之恰好耳力比较好,有时候有意无意的都能听到几耳。
——我就说嘛这个小姑娘很适合我的研究思路,老陈,一个字,你让不让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