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上来,怀阳不受控制低下了头,从腰间拿出一个袋子,袋子里赫然是一个碎了的玉。
通体青绿,看着价值不菲。
她忽然轻笑着摇头,口中喃喃道:“不,娘,我来看你了。”
这世间上所有的母亲都会爱她们十月怀胎诞下的骨肉吗?
会。这是过去她与陆妧夕闲谈起时、陆妧夕的回答。
为了她的孩子,她可以抛下一切,譬如礼义廉耻与三纲五常等等,仅仅是为了救她的孩子。
有人视贞洁大于天,宁可牺牲一切也要护着贞洁,为了守着所谓一女不侍二夫的道德。
过去的陆妧夕也是这样的。
可是那个女孩成了陆妧夕的支柱,成了她不能死的理由,也造就眼下完全不一样的她。
女孩。
是啊,只是女孩。
怀阳走过去,缓缓拿起碑牌,用帕子细细擦拭起来,指腹流连于字迹,目光毫无焦距。
“分明那个容姐儿也是个女孩,分明她也是个女孩,可是为何陆妧夕就那么爱她呢?”
我亦是女孩,您怎么就不能像陆妧夕爱她的女儿一般……爱我呢?
我会拉弓射箭,我会驭马奔驰,亦熟读策略,下棋博弈……我都会。
所有郎君要学的,她都会,她甚至学得比大多数郎君还好。
可是,她是女儿身。
怀阳弯唇淡淡一笑,抱着碑牌坐在座位上,注视着银灰月光穿过门缝,打到地面上来。
“娘,过去你曾言,尉迟璟今生都不会遇到他想遇到的人。可是你错了。”
“他已经遇到了。”
“而你说,我亦是如此。”
“我想,你是对的。我确实没有遇到。”
她与周秉川成婚多年,她知晓周秉川并不爱她,至多不过喜欢。
可是那种爱慕喜爱的目光,那种想起来就情不自禁弯唇笑起来的目光,她却在尉迟璟身上见到了。
半晌,怀阳低下头,抚摸着怀中的碑牌,目光里荡着万千柔情。
“娘,你若是陆妧夕该多好?”
在固有的愚昧思想受到冲击之时,顽强的存活下来,逐渐摒弃愚昧,焕发出生机来,开出属于自己的娇艳的花。
而不是寻了个绳子,不管不顾,直接吊死,留下她的孩子一人孤苦伶仃,活在吃人的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