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后来破败到了连口柳木制作的薄棺材都买不起的程度,只好弄了一张苇席,裹着尸骨重新下葬,墓碑则是又雇人弄了一个小的,算是草草了事。”
他叹了口气,道:“说起来,这孙家也真的是挺惨的。只不过啊,这事儿八分赖他……”
说着,他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孙思文,嘴角露出一抹不屑来:“这厮就知道告状,别的什么都不干,其实他父亲死的时候,孙家还是有些家底儿的,若是好生经营,就算不会恢复旧观,但至少也会是一个大户。但这厮……嘿嘿……活该!”
闻安臣在旁边冷眼旁观,心中一声冷笑:“孙家都这般惨了,你们还不是利用他们?而悲哀的是,孙家被你们利用了,却还蒙在鼓里浑然不觉。”
只不过这话他在心里说说就行,自然是不会说出口来来的。
等孙思文的哭声渐渐低了下来,闻安臣走到近前,对董鸣长道:“大人,现下,咱们要不开始开棺验尸,如何?”
董鸣长点点头,面向众人道:“你们都听他吩咐。”
说着指了指闻安臣。
大伙儿自然都是点头应是,闻安臣倒是也不客气,直接就开始分派任务,给他们下达命令,让他们各自去做自已的事情。
他毕竟也是做官的人,也是经常管人的,几条命令下来,事情便是被有条不紊地布置了下去,大伙儿各司其职,都是忙活起来。
张庆云把这一幕瞧在眼中,心中微微有些诧异。他本以为闻安臣是一个京城贵胄人家的公子哥,只不过,哪怕是生在再怎么富贵之家,再怎么从小颐指气使,他可能会指使人,但若是论起委派任务,分派大伙儿该干什么来,却是断然不会如此娴熟的。
这样看来,似乎这位年轻人,应该是做过官的。
还别说,这张庆云的眼神儿确实也是挺毒的,还真是差不多猜到了真相。只不过他想到了这一层之后,心中忌惮之意却是个更胜。
明朝,尤其是明朝的文官,他们的子弟是能够蒙荫的,这一点儿是没错儿。但大部分的闻官人家的子弟,想要做官,还是要自已科举才行。哪怕是张居正的那几个儿子,想要做官,也要读书,也要考举人考进土,而后才能授予官职。
以至于在闻安臣原来那个时空,后来张居正死后,他的罪名中就有一条,便是帮他的两个儿子舞弊,帮助他们考中进土。
眼前这个年轻人这般年纪轻轻,如果都做官了,那说明他不但出身极好,而且学问极好,最起码身上已经有了举人的功名。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当真是了不得的一个人!
只不过他也不会想到,他这次又把闻安臣估计的太高了一些。
事实上,他们就是太先入为主了,无论是张庆云,还是林夫人都是如此。他们以为董鸣长是京城过来的官员,所以跟他关系这么好的这个年轻人,那肯定也是京城过来的。而偏偏这个年轻人年纪又这么轻,和董鸣长看起来又不像是上下级的关系,那么闻安臣便只能是京城贵胄人家的子弟了。
他们这么想,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倒也不算错,只不过他们可是万万也猜测不到,闻安臣过去的际遇是如何之离奇。
铁锨铲子等工具都是闻安臣早就吩咐下去,让人准备好了带过来的,这会儿,几个衙役得了闻安臣的吩咐,挥舞着手中的铁锨,将孙思文父亲的坟墓掘开。
孙思文父亲的坟墓已经给挖了许多次了,上一次开棺验尸就在几年之前。而上一次开棺验尸之后,孙家的人也没有多少心情收拾了,便将骨头草草的包了一下,浅浅的埋了下去。
所以,没挖多一会儿,约莫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大约也就是往地下挖了两尺左右的深度,便是挖到了尸骨。
只不过,想要把尸骨取出来,却还有些不大容易。因为当初孙家的那些人将尸骨埋下的时候,是用苇席裹着的,而苇席那东西,可是比不过木头的。木头埋在地下尚且容易朽烂,更别说是苇席了。
第344章故弄玄虚?
过去这几年,风吹日晒雨淋,那苇席在地下被雨水泡了不知道多久,早就已经朽烂了。本来苇席裹着,维持住原来那个形状的话,还能形成一个空间,将尸骨保护在那里面。但苇席朽烂之后,泥土便充塞其中,时间日久之下,这尸骨周围便形成了一个大土块儿。
而这会儿,他们挖到的便是那大土块儿。
本来是泥土填充了骨头之间的缝隙,现在看起来,倒像是骨头一块儿一块儿的镶嵌在了泥土之中一般。
那些衙役挖到这儿之后,便不敢再往下挖了,生怕将骨头损坏了。
开棺验尸是一码事,故意损坏别人家先人的骨头,那就是另外一码事儿了,他们也不愿意干这种事儿。
闻安臣走到那土坑旁边,往下瞧了一眼,而后便是吩咐道:“行,不用再朝下挖了,先就这样就成,朝两边儿挖一挖吧,都小心着一些,别弄坏了骨头。你们超两边儿挖一挖,然后将这个大土块儿给我起出来便可以。”